“你说等我长大了会娶我的!”
“梅淮安你骗我!”
“啊——”
最后这声尖利哭叫划破天际,黑衣背影终于停了脚步。
燕凉竹呼吸一窒,努力睁大眼睛透过泪光往外看,迫切希望对方能回身看他一眼。
贺兰鸦脸色猛地一沉,也同时抬眼望向殿外。
“......”
就在周围陷入死寂的这段时间里,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看着黑衣背影。
他们看着黑衣背影没回头的抬起胳膊,将手举过头顶晃了晃。
自一片死寂里传回来的嗓音十分平静,平静的叫人听着骨头发凉。
“不娶了。”
“想娶你的人已经死了。”
说完,那人抬步往前走,转过弯儿就消失在众人眼里。
自始至终也没回过头。
一片寂静中,众人又缓慢转头,看向站在门槛边的金色身影。
天色阴蒙蒙的,乌云蔽日。
燕凉竹微张着唇瓣,目光僵直的盯着那人消失的地方,脸颊上成串泪滴冰凉的往下滑。
他唇角扯出一抹凄凉的笑,笑意未落就眼前一黑倒下了。
昏迷前,他在心里反复默念。
不娶了。
不娶了,想娶你的人已经死了。
淮安哥哥,你好狠的心,当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我留啊。
“......”
“把燕二公子送去迎春楼住着,叫他们燕西的人贴身照顾,务必好吃好喝伺候着,不许任何人怠慢。”
“是!”
贺兰鸦目不斜视的跨过倒在地上的人,径直往外走。
等他独自踩上走廊时,眸中才浮起笑意。
他没看错,这样的人才配与自己齐肩。
够狠,够毒,够果断。
——
第70章 铁骨铮铮的贺将军
——
行宫门前。
守门兵将们看着那人骑马离开的背影,注视了许久。
梅淮安都被人盯习惯了,爱看就看吧。
他骑在马上离开行宫,听着马蹄声充满不适,烦的没跑一会儿就开始嘟囔。
“就算跑回去太阳也快落山了,还巡个屁的山啊,好想偷懒。”
自己嘟囔完沉默了一会儿。
“......”
谁说不是呢。
穿越过来都小半年了,他还没有静下心来驭马闲游过,嗨呀真是越想越气。
为谁辛苦为谁忙,都是十七岁的小孩儿凭什么他就得受苦,不管了谁爱忙谁忙!
这回嗓音放大了些,底气十足。
“就这么定了,我今天要偷懒!”
......
空阔山野间,一人一马缓缓走来。
马还没到近处,被人瞎哼出来的悠扬小曲就先飘过来了。
梅淮安姿态懒散,单手拽着缰绳独身走在回营的路上,肩头被马背颠的一晃一晃的。
骑着的黑马也跟着娇气了,哼哼唧唧甩尾巴。
他左手边是百里营帐,右手边是山脉下的大片平坡。
暗青色的天幕与远处葱郁山林接连相衬,组成一幅辽远壮阔的山谷春景图。
自旷野里吹来三月的风,痴缠在他发梢上不肯离去,非得勾搭着发缕一个劲儿往他脸上扑。
好在少年心情愉悦,懒得恼这该死的春风!
天空乌云滚滚,就像一团发霉腐烂的臭棉花糖,显然是还憋着一阵雨呢。
“嗯哼,看来今夜能听着雨声入睡了。”
梅淮安语调轻快。
他目光转圜于茫茫天地间,所到之处皆是大好春景一览无遗。
在脑海中思索着好不容易偷懒一回,自己能去哪儿。
去找二妞玩儿?
不行,去了工兵营就被发现他偷懒了,而且工兵营这会儿都在山里没回营呢。
斥候军里胡三豆他们在训练,骁骑营里陈香他们在巡山。
那还能去哪儿?
“......”
真好。
他没地方去啊。
都不提朋友了,就连个能闲聊的熟人都没有,找不到一个能说话的人。
梅淮安刚在心底营造出来的虚假快乐,突然就散了。
自己骗自己,没意思。
他抠捏着手里的缰绳,用力掐出一排指甲印儿,刚才还飞扬的眉眼顷刻间就沉了下来。
“破地方,电话不能打,微博不能刷,在现代还能喊队友打打拳捶捶沙包......”
打拳。
擂台?
梅淮安猛地抬头往不远处的营区望去——
那是围在行宫附近的校场啊,是给行宫里的侍卫们日常操练的地方。
那儿肯定有擂台呀,想揪个人打架还不容易?
“驾——”
他猛地一夹马腹掉头狂奔!
这操作把黑马吓得一愣,顿时习惯性的扬蹄加速,嘴里嚼着的草渣都喷飞了。
可怜黑马嚼了半天,都没来得及咽下肚子。
......
校场上。
两千名兵侍们站的整整齐齐正在训练,嘴里喊着雄壮的口号,跟副将一起扬刀劈砍扎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