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姣故意抑制住身体本能的抵抗,任由蛊虫游走。
面色越来越白,呼吸沉沉,她低低咳了两声,震得肺腑闷痛。
司空瑜立时察觉,慌忙扶住她,“公主!”
南宫姣顺着力道软软倒在他颈窝,眼眸半阖。
“公主?公主你怎么了?”
她不是戴了他的香囊吗,怎么还会如此!
松大监仿佛就等着这一刻,立刻吩咐,“快去请太医令!”
中人在松大监的示意下围上来,司空瑜一把搂住南宫姣,恨恨看着周围的人,“我看谁敢过来!”
另一只手禁锢她腰的同时连手腕一并扣住,多年所学在此刻发挥到极致。
扣住的位置更多是手腕侧面,能感受到的脉搏跳动微乎其微,可再微弱也被他强硬在脑海中放大,这般损耗心神,几乎到了极限。
不过几息,他就分辨出来。
那蛊虫果真已入了她体内。
脑中嗡得一声,种种逼他屈服的厉声呵斥一刹没了声息,长久的嗡鸣下只能看到那么多人的嘴在动。如同九幽寒冰冻结心脉,刹那手心一片冰凉。
抱紧她的手用力到颤抖。
松大监横眉冷对,大喝道:“质子殿下,你究竟意欲何为,快放开皎月公主!”
太医令已到了跟前,对上司空瑜的视线,瑟缩地后退了半步。
那双目赤红,仿佛要吃人一般。
“这该问你们才是!究竟做了什么,让公主突发恶疾,神志不清!”
松大监凉凉笑了一声,“质子可还记得这是何处,莫要以下犯上。”
太医令与中侍一拥而上,无数只手伸过来,司空瑜紧紧护住南宫姣,不让他们沾染分毫。
身体相贴,他察觉她细微的痉挛,如细针刺入心脏,当头棒喝。
司空瑜呼吸一滞,不能再拖了。
他打横抱起她,不管不顾向外冲去。
可人堆成厚厚的墙,他不仅没冲出去,还差点让那些人伸出的手碰到她。
“司空瑜!”
皇后殿下的声音清晰自高台之上传来。
只一声,司空瑜身前的人墙不再动作,只是严严实实挡住他的路。
心重重跳着,一下一下,在刀山火海。
司空瑜转过身。
从未如此痛恨自己,他不争不抢,他淡泊名利,可他连自己最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这么多年,究竟活了什么!
皇后浅笑着,如神佛般悲悯:“质子殿下心急,吾能理解,可总得让医令好好把个脉,为皎月开个药方,不然病可怎么好呢?”
“把完脉,吾就放你走,如何?”
司空瑜势单力薄,无路可选。
他只能答应。
硬逼着自己坐下来,一下一下拍着公主的背,安抚着越来越重的痉挛,亲手将她的胳膊捧起,递出。
太医令坐下来,三指重重压上被身体带动着颤抖的纤细皓腕。
凝神,一刻如三秋。
太医令起身,向皇后轻轻点头。
松大监得意地挑眉,“请吧,质子殿下。”
司空瑜如风一般,自宫人让开的路飞奔出去。
在天光暗淡,黑夜降临时,重重拍上含凉殿的门。
开门的是卫瑛,众人早就做好了准备。
司空瑜放下南宫姣欲下一步动作时,泗垣不着痕迹拦住了他。
少主关心则乱,他可是看清了,有他开的药与少主的香囊,蛊虫虽入体,却不难引出,不必因此暴露。
刘延武也礼貌地请他不要打扰泗垣施针引蛊。
多重作用,再难引的蛊虫都不在话下,更何况南宫姣本就武功高强,蛊虫甚至连融入血脉的第一步都难以达成。
那么明显的身体反应,更多是南宫姣故意为之。
司空瑜立在一旁,心系于南宫姣的一举一动,看她眉头微皱都恨不得开口让泗垣轻些,又深深克制。
手握成拳,青筋蹦出,担忧恐惧明晃晃挂在面上。
看得泗垣都有些无语。
多少疑难杂症少主没见过,比这凶险的多了去了,引与宿体不相容的蛊虫而已,哪有什么失败的风险,至于吗。
这样想着,也不耽误手中动作,迅速施针拔针,南宫姣被施针的部位不自主地因此颤动,也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精准。
渐渐,露出的那条纤细白皙的胳膊上血脉浮起,隐隐可见一股一股的跳动,幅度越来越大。
鼓动靠近小臂之时泗垣手起刀落,一小片柳叶刀轻而易举割破血管,放了药材的小碗紧紧挨着南宫姣的胳膊。
几乎不可见的小小蛊虫混着血液流到小碗里,如同被腐蚀一般冒着烟湮灭沉底。
南宫姣的身体终于平静下来,臂膀脱力重重摔在床榻上,血液顺着手臂蜿蜒而下,没入被衾。
她的眼眸紧闭,面色苍白,眉头轻轻皱着,梦中也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