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女A男O)(299)

于是想了办法往里面塞东西垫一垫,一个硅胶套和接受腔要用了再用。

这种小心翼翼维持的体面,却在急着赶悬浮车时令他心理节节溃败。

众目睽睽下,他的假肢从裤腿里滑了出来。

身边的人有惊呼:“我草!”

有惊吓大叫:“啊——!”

有怕惹事:“快走快走,别被讹上了。”

也有好心地蹲下来:“用不用我扶你?”

一个残疾人,到底怎么样才能维持体面?

应该让自己心大点,又要多大才算大?

窘迫的滋味只有自己在饥寒交迫时摸着破洞的口袋才知道。

当在几百人面前趴在地上,匍匐着去抓自己的假肢时,过程不过几分钟,却漫长的像过了一个世纪。

是否残疾人就该呆在家里,不要给社会添麻烦,不要给孩童创造心理阴影,乖乖缩在一间百平的房子里,等着家人下班回来,然后在黑夜没人瞧得见的时候再对外面的世界探一探头。

罗森看着悄悄对准他拍摄的光脑,看到那些人躲避的姿态,和吧嗒吧嗒飞快敲过的指尖。

他突然想要知道,这世界对残疾人还存在着多少种声音。

那天下了悬浮车,他去康复中心租了一辆轮椅。

缓慢地,生疏地转动手圈。

从康复中心门前一块地,来回转啊转,终于掌握了前进和停下的方式。

然后就鼓起勇气,用这副姿态朝着街道行驶。

人流中,更多的目光汇聚而来,比起假肢,轮椅变得更加瞩目。

高低起伏的石板面‘咯咯噔噔’将身体震动,每一下都让他胆颤心惊,尽管有安全带的束缚,仍会害怕栽倒。

所有有台阶的门店他都进不去,路上遇到石墩子时,用腿只需要一迈,用轮椅就只能绕路。

而所谓的无障碍竟然本来就是障碍。

仅毫米之差就完全不一样,人推都费力,独行根本上不去。

在一处坡地上,他本加速想要上行,结果卡在一半,轮椅无力,不受控地向后滑,而身后就是过路的车辆。

“哐当!”

瞬间鸣笛与谩骂四起。

“不长眼啊!死残废,竟耽搁事儿!撞死你还得赔钱,你是不是就想讹人?!”

“滴滴——”

“走啊,走啊,怎么回事!”

“残疾怎么还没监护人陪着,自己出来这不是添麻烦嘛!”

“你要去哪儿啊,我抬你过?”

“没事吧,受没受伤,要不要去医院?”

“…”

各种声音交织着,汇聚成人间。

“没事,没事,谢谢您,您扶一下我就好。”

罗森重新爬起来,放弃了这个坡。

施工队和假肢公司一样,健全人对残疾人需求没有概念。

不就是去磨个坡,有坡轮椅不就能上能下了吗?

现实是,健全人去迈门槛,五公分到十五公分都没有大的区别,可如果是一个坡道差上那么一公分的距离,残疾人就不得不换一个地方。

这不是简简单单的抹水泥,还要考察角度合不合理,有没有摩擦力。

残疾人受伤的位置不同,上坡的能力也不一样的,轻伤者大坡勉强可以上去,受伤位置特别高的,陡一些都不行,但凡强行上必然会往后摔。

就连轮椅的种类也有很多,不同牌子不同类型,它们的电力各有不同。

富裕家庭置办好的工具,普通家庭置办一般的工具,贫困家庭缩衣减食置办一个勉强的工具,或者就只能瘫在床上,每天睁开眼望见天花板,然后再盯着天花板入睡。

超市货架上高处的东西是拿不到的,ATM机、售票机的位置太高,大部分地方并没有建立残疾人专用。

而更痛苦的是,人有三急。

罗森为了更加深入体验,放弃了用假肢行走进正常厕所,而是寻找轮椅专用厕所。

可是,有的地方要么干脆没有残疾厕所,要么打开门里面已经变成储物间。

好像世界上根本没有残疾人需要,之所以建立,只是人文关怀的一个样子罢了。

可世界上到底有多少残疾人?

在几千年前的时候,卫生组织给出的数据是,十亿。

全球人口总数那时候在七十六亿,这意味着平均每不到八个人之中,就有一个残疾人。

残疾人为什么不出来?

为什么这个世界好像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身影?

罗森终于找到一个可以使用的残疾人厕所,当他去握着扶手想要起立的时候,“嘎吱!”一声,那条把手居然就这么断了。

他上肢依然有力,甚至耳聪目明,仅仅是坐轮椅就已经搞得满身狼狈不堪。在一座发达的都城尚且如此,泥泞的山区和村子又该是怎样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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