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 还以为她们提的包袱有千斤重呢。
傅安和见着后,当场失笑, 赶紧让立春跟立夏将她们手里的包袱接过来。
傅大太太也跟着笑,说道:“里头装的是娘娘在闺中的旧衣, 穿是穿不得了, 不过拿来糊浆糊做鞋帮倒还使得。”
立春接话道:“这可倒巧了,奴婢正要帮娘娘做新鞋, 偏没寻到甚可用的碎布头糊鞋帮。
原打算拆件娘娘的里衣来着, 如今有了太太您带来的旧衣裳,正好派上用场。”
傅大太太闻言,立时有些懊悔:“早知道你要给娘娘做鞋, 我就带些棉花进来了。”
傅安和嗔了一句:“不必如此折腾,做双鞋能用多少棉花?回头叫人去内务府采买点便是了, 也费不了几个钱儿。”
说到棉花,她想起了盛产棉花的山东, 以及远在山东为官的祖父傅庭洲。
忙询问道:“京城忽降大雪,山东那边如何?可也有下雪?没发生雪灾吧?”
毕竟, 自古以来,山东就是最容易遭灾的地界之一,不是旱灾就是黄河泛滥,好容易风调雨顺吧,蝗灾又来了。
可谓多灾多难。
所以相对应的,也是最容易爆发农民起义的地界之一。
前朝也正在议这事儿。
穆九黎坐在御座上,面沉如水。
九月飞雪,并非吉兆,钦天监监正上报,说今年必定是寒冬,让朝廷做好防灾、赈灾准备。
然后他就收到了山东布政使傅庭洲送来的八百里急报。
山东/突降暴雪,受灾百姓多达两万多人,垮塌房屋五千多间,急需朝廷拨款赈灾。
顺天府尹也出列,汇报京城地界百姓的受灾情况,完事后两手一摊,也要求赈灾。
而河北布政使跟直隶知州请求赈灾的奏报也早就放在穆九黎的案头。
也就是说今年这场初雪,直接让四处地界受灾,每处都需要朝廷拨款赈灾。
户部尚书徐禀泽一脸苦大仇深地出列,唉声叹气道:“皇上登基六年,得上天庇佑,大灾害不多,但小灾害却是避无可避的。
国库本就空虚,皇上又仁慈地将税赋一降再降,户部这几年当真是捉襟见肘,拆东墙补西墙,勉力支撑罢了。
如今四地百姓遭灾,灾肯定得赈,只是户部能拨出的银两有限,粮食不涨价倒也能勉强对付过去,但……”
不涨价是不可能的,凡遇灾荒,粮价必然飞涨。
先帝时因为大灾频发,于是他制定了一整套的赈灾法子。
那就是由户部拨款,地方官员将赈灾银发放到灾民手里,然后再打开当地的官方粮仓,平价卖粮食给灾民。
如此可以避免商人哄抬粮价,确保灾民能买到便宜粮食。
同时还能通过卖粮的方式回收赈灾银,若有必要的话再将这些赈灾银重新发放一轮。
不过这法子也有弊端,那就是官方粮仓屯粮有限。
若遇严重灾荒,粮仓里头的粮食卖光后,灾民就只能去买商户出售的高价粮了。
但显然朝廷发放的赈灾银支撑不起商户的高价粮,灾民会再度落回到饿肚子的境地。
这个关口,穆九黎脑中突然听到了傅安和的心声。
【朝廷穷得叮当响,从别处低价收购粮食,然后再往受灾地市场上大量投放平价粮,以此平抑粮价这法子显然是行不通了,那就来硬的呗。】
他勾了勾唇,这家伙,倒是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穆九黎突然开口,冷冷道:“朕可不是先皇那般好说话的皇帝,也不怕死后背骂名。”
就在诸位朝臣一脸懵逼,不晓得为甚皇上突然说这样一句话的时候,就听到了如遭雷劈的后半段。
“由朝廷出面约谈当地的大粮商,勒令他们不得囤积粮食,且所售粮价不得超过当地三年以来非灾时的最高粮价。
这些大商贾个顶个狡猾,多半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不可能乖乖听话,所以……
由当地锦衣卫卫所出马,直接从家中小辈里头抓几个得宠的少爷当人质关起来。
反正他们老实听命就是误抓,不老实听命,那就是违抗圣旨,人也不必放出来了,全家一起抓进去。】
话到这里,他的一双凤眼在殿内环顾一圈,冷哼道:“朕知道不少大粮食背后都有显赫朝臣当靠山,甚至不少大粮号本身就是你们开的……
朕这回倒要看看,在你们心里,是发灾难财要紧,还是项上脑袋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