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话不能直接说:“这是人自己琢磨的手艺,养家糊口不成问题。我学了,坏规矩。”
秦巧便信了。
活儿是紧赶出来的,秦巧帮不了这处,便又在旁的地方使力气。
她最近同郑保长家的水仙走得蛮近。
起因是她到郑保长家,给崔三在秦家的户头上补个位置。
郑保长乐意为之。
倒不是因为村里多个人,而是乐见自己曾相助过的秦家能度过难关,过上安稳日子。
听过入赘到秦家的后生有些手艺,挣个糊口的铜板足够,这家四口人也算是互相托付。
与郑保长话别后,秦巧就被等在外边的郑水仙给堵上了。
虽郑水仙自认不着痕迹地打探,秦巧听出她意在了解自己以前在织坊时候做提织的内里细节。
话说有术,秦巧并不太想过分显露。
但听在郑水仙的耳朵里,足够令她睁大眼睛,心呼长见识。
为此她还特意去了趟县里,同教授她技艺的师父讨教诸多。
临走前师父叮嘱过郑水仙,身边有这么个人,便是机遇。是机遇,就要抖搂住!
如此,秦巧已被郑水仙引到她家那间存放织机的房间一连三日,指点了好几处她平日用织机不对的手法。
郑水仙学得很快,心里也很顺服秦巧,逢人便说自己同秦家二娘是相见恨晚,如今更是处得如亲姐妹一般。
恰这天,她连日专营的一匹葛布即将完工,于是便喊了素日与她相近的几个村里人一起围看。
葛布较麻衣更保暖,眼下正是冬日,营织葛布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看着桌当中铺陈开的布料,交口称赞,被恭维的郑水仙心里欢喜。
她自己看这匹葛布也满意,粗细更匀称,两边走合宽幅只有微妙可忽略计的偏差。
因为织的布匹另一头要悬在腰上,才好形成张面,往日她织一匹布,腰酸背痛,偶尔也会发淤青,遭罪得很!
有了秦巧的指点,不过是调整了织机经纬纱的比例,整个人脱了束缚般轻省!
郑水仙忙把秦巧推到身前,笑着同众人道:“这匹葛布能有此进步,功劳半数都在我秦家姐姐身上。你们夸我,可也别忘了她!”
众人哪懂内里都是秦巧的功劳,只以为郑水仙夸大了。
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嘴快了些,“既秦家姐姐有这本事,水仙,不然你将织机借与她用用。到时候看她织的好,还是你的好呀?”
此话一出,顿时寂静下来。
说话的女娘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可她也瞧出郑水仙脸色变难看,心里害怕,讪笑道:“我……我说笑的。”
郑水仙心里恨她说话不过脑子,可眼下僵在场面,不说话再往后不也伤了秦二娘的脸面,于是故作苦恼:“秦家姐姐帮我许多,不过是借织机用用,这有什么难的。就是……葛布得有葛藤料子才行,我记得秦家应该没备好吧?”
说着看向秦巧。
秦巧哪能不懂她意思。
说实话,不失望是不可能的,若不然非亲非故的,她干嘛上赶着给郑家锦上添花?
本是打算自己开口求借,现在也不必了。
正要顺她话音,接下去……
哪想自门外进来郑家婶子,她没听到前因后果,只听着闺女说葛藤料子不够,忙道:“晓得你每年入冬都要织葛布,院里早就备好葛藤料子了,浸煮晒绩步步都是你哥哥亲自弄好的,保管够你再织个四五匹!”
郑水仙:……
第35章
郑水仙进退两难。
可她瞧出秦巧面上勉强的笑容,怕以后同自己生疏了,脱口就应承下来:“当然能借给秦家姐姐用了。秦姐姐,我先头忘了哥哥给备料子了,可不是小气!你不会生气吧?”
女娘这点子小心眼很好猜。
秦巧无所谓笑笑,顺水推舟道:“自然不会生气。”她大方道:“既有现成的葛藤料子,那我就试试。可我许久不曾上手啦,若是织得不行,水仙妹妹可别笑话我。”
郑水仙扯唇一下。
一等众人走了,顿时拉长了脸,没好气地冲郑母翻白眼,怪她先前多嘴!
郑母晓得了前因后果,倒是很心宽。
“借她用一回,也没什么大不了。真如她说的,若是手生没织好,往后当得不会再让她使唤!若是她手艺真比得过你,料子织机都是咱家的,一匹对半分,咱家不吃亏。”
虽是这般,郑水仙还是心里膈应。
阿娘不懂自己,她对不上话,出门正见哥哥归家。
郑桐柏一看妹妹撅嘴,打听起来。再听那秦家二娘竟不懂事理,十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