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台灯微弱的光线,照耀着白纸上一个个印刷的方块字。
每一字,都被视网膜一清二楚地映出。
清晰得可怕。
档案上言简意赅地记载到,宋冥当年因为身为当年劫杀案的亲历者,曾以目击证人的身份,为警方提供过大量破案线索。
宋冥的手蓦地一颤。
险些撕破这份珍贵的档案。
一个提供过证词的目击证人,现如今,却对那起改变了她人生的案件一无所知,敢问世间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吗?
没有。一定没有。
她为什么不记得?为什么那段记忆与档案记录的内容全部不吻合?
莫非是记忆被篡改了?
长期接触心理学的宋冥,下意识冒出这个念头。
但,她同样知道,通过催眠改变记忆,根本没有影视剧里这么容易。那是一个艰难的、漫长的、近乎不可能实现的过程,且受催眠者潜意识的作祟,这个进程随时可能毁于一旦。
谁有这么强的能力,改变她的记忆?
虽说宋冥不喜社交,但是这十多年的时光里,她因其他原因直接或间接接触过的人,还是足够拉出一个庞大繁复的关系网。
改去她记忆的那人,不仅可能躲藏于关系网错综的分叉里,还可能早已从她记忆中,抹除了存在的痕迹。
要找这个人,谈何容易?
宋冥薄唇抿成细线,只觉眼前的迷雾逐渐浓重。
“四一九”劫杀案的真相,在层层浓雾的遮掩下,变得愈发扑朔迷离……
第60章 供品人头26
另一边, 齐昭海在饭局后叫住了简尧,邀他到附近的酒吧坐坐。
简尧答应了。
话虽如此,在齐昭海看见简尧穿着一身白西装,踏进酒吧繁杂的光影里时, 还是稍感诧异。
“我当时请你来的时候, 真没想到你会答应。”齐昭海半靠在吧台上,跟酒保要了两杯酒:“我还以为, 你这种学生时代的履历上, 一水儿全是三好学生和奖学金的人,只会去咖啡厅呢。”
“咖啡厅啊, 确实是个好地方。”简尧接过酒:“我跟我女朋友,就是在那里认识的。那时候她刚到咖啡馆兼职, 人一多就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就把咖啡洒我身上了……这么一来二去,我们就熟悉了。”
他没喝酒, 嘴角的笑意却止都止不住。
齐昭海赶紧打断。
“我这次请你过来, 为的不是听你们的罗曼蒂克爱情史。”一坐下, 齐昭海便开门见山:“我是真的有事想咨询你。”
简尧:“说吧?什么事?”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齐昭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至关重要的决定一样, 齐昭海双手握拳攥在一起,双目炯炯,郑重其事地直视着正前方:
“我想追宋冥。”
简尧刚端起杯子,就结结实实地被呛了一口酒:“咳咳咳咳……”
呛到酒水的感觉并不好受,简尧斯文白净的一张脸在顷刻间胀得通红,咳嗽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对自己形象要求甚高的简副队, 遂生生憋住呛咳,逐一微笑回应。
齐昭海忍不住开始怀疑人生:“我这句话有这么吓人吗?都给你吓得呛到了。”
简副队嘴皮动了动。
像是想到什么, 又给重新咽了回去。
“你知道吗?我上一次见人说话时这个表情,还是刚本科毕业,进警局宣誓的时候。”另外,也神似德国黑背警犬对着效忠的训导员摇尾巴的时候。
不过这后半句,自不必说了。
简尧时刻在线的情商,让他觉得后面这个形容不是特别尊重人,即便他觉得真的特别像:“你怎么突然想到要追宋冥?”
“不是突然,很早就喜欢了。”齐昭海摇摇头,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我初恋就是她,不过她当时没接受我,现在还把我忘了……”
简尧突然后悔拿酒了。
这一次,他呛得比上次还狠。
杯中酒水洒出来半杯,简尧形容狼狈地撑着桌子,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咳咳咳咳咳……”
谢邀,信息量太大,有点接受不了。
齐昭海也给这剧烈的反应吓到了,他手忙脚乱地赶紧递纸巾:“你没事吧?”
一阵紧接一阵的呛咳过后,简尧双目无神地瘫在椅背上,缓了老半天,终于从喉管里面憋出来几个字:“……我问的,我活该,我自作自受。”他就不该来这酒吧,不该喝这杯酒。
这叫什么?自找罪受。
要怪,都怪不到别人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