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小姐,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下,我会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确认过隋玉的死与温禧没有关系, 再加上她主动提供的证物, 岑池鹰隼般的眼也和缓许多。温禧的手依然被时祺回握着,有源源不断的热量从他的十指过渡到她的身上。
“没事的, 不用担心。”
她贪恋地渴求一点他身体上的温度,回攥得更紧了。
为求结果准确无误,温禧配合警方, 重新按照相关的流程采集血样, 与陈年旧案保存下严奕的样本进行对比。
隋玉的死亡带来的冲击太大, 她调整了很久心情,现在又重新做好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在极端情况下, 人是有韧性的。
在等候室里,楚槐序看见她时在瞬间热泪盈眶, 想攥着她的手, 却又觉得失态, 不亚于首次见到她时动容的模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喃喃自语, 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果真故人之女,有故人之姿。
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更多安慰这位前辈的话。
楚槐序因为警方的临时通知,购买了最早的班机回国, 甚至额发上都急白了几根,
“你在这边陪她,我就放心了。”楚槐序转眼看见旁边站着的时祺, 对她叮嘱:“她父亲的消息不好接受,
“我知道。”
时祺点点头。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严奕的亲生女儿。
关于他的信息很少,当初分尸案让整个南江都人心惶惶,生活在南江的普通百姓都感觉朝不保夕,纷纷担心自己就有可能是下一个被随机杀害的对象。
楚槐序在音乐节的影响力也是有的,能与他合作的,自然是业内是有名的调律师。但他回国的这一趟却无人知晓,甚至连好搭档楚槐序都不知道他具体的行踪。
这很糟糕,线索到这里就全断了。
当初案发的时候,警方担心舆论会持续发酵,所以刻意在信息流通上屏蔽了一些相关的谣言与猜想,而且从来没有对外透露过死者的信息。
当时的网络并不普及,就算偶然被市民得知,相关的信息也只是口耳相传,最后变成了可怖的都市传说。
换句话说,他究竟是生是死,只有亲近的人知道。
温禧初次听到严奕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是在宴席之上。她回家之后上网搜查,却发现网络上直接查无此人,调律师的职业本身就在镁光灯之后,不见天日。陆斯怡帮她费尽心思地搜集了一些相关的资料,
那些破碎的资料佐证了楚槐序当初宴席后说的那些话,严奕本身也习惯低调,有些国外的采访,他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好搭档带到台前,这才为他留下了外国媒体上的只言片语。
在他的见证下,温禧只是看到严奕作为调律师光辉又短暂的一生,最后在极绚烂时凋落,整个人像是糖落进沸腾的水里,销声匿迹了一般。
他最后的活动轨迹停在京北,尸体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南江。
无论是情杀还是仇杀,警方都认认真真地调查了一遍,甚至连尸体的身份确认起来,都花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才有进展。隋夜招认的信息都很准确,所以他杀人的事情毋庸置疑。
她虽说没有见过他的亲生父亲,但血缘关系却依旧是很奇妙的。最后他的照片成为卷宗里一张陌生的照片,在时过境迁的十余年之后被她看见。
九十年代的像素很差,影像也是黑白的。薄薄几页的卷宗,翻起来像一片脆弱的蝴蝶翅膀,就能将一个人短暂薄弱的一生就收录在其中了。
照片上的人像还是当初调律证书上的证件照,年轻人一头长发,很有艺术家的气质,穿着白衬衫,露出干净的牙齿。
楚槐序没有说错,自己与他长得真像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天涯海角,相似的人比比皆是。看过照片的人没有一个人会再怀疑,温禧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们的眼睛太像了,无论是眼睛的形状还是神色。温禧感觉自己的脑海里的信息已经远远超过可以负荷的范围,短时间内她也很难能察觉到悲伤的情绪。
她看见岑池的嘴张张合合,每一次都吐露出让她机械接受的信息。他们见惯了生死,说起话来客观冷酷,只知道如何能更加直截了当地切入主题。未经过润色的语言甚至听起来有点残忍,没有一点相关的感情色彩。
她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她呆怔的模样被时祺看在眼里,好像心如刀割。
“小满,如果你想哭,可以哭出来。”
时祺甚至比她听的更加全神贯注,捕捉任何可能会让她不适的细节,准备随时打断岑池的话。
他宽厚的手掌缓慢地贴上温禧的脊背,时祺的眼睛里流露出疼惜的神色,只有他意识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