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祺说,又抬眼看他:“所以,我甚至怀疑他们可能并没有这个孩子。”
“你不善于伪装,却有很多人都擅长表演。”
“你说林市昌?”
林市昌在温禧眼中,爱妻顾家,即使妻子疾病缠身,是众人眼中的异类,他也不离不弃。
这样的好人,会有什么问题?
“小满,你有没有感觉到,我们到现在听到的,全都是林市昌的一面之词。”
有些薄纸被他一针见血地突破,她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现在我大概可以确定,他肯定隐瞒了一部分的真相。“
“啊?”
现在吃惊的人轮到了温禧。
但他说谎是为了什么呢?
“可是我观察过了,她的身上没有伤口,如果是家暴的话,应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温禧说。
虽然不应该以恶意去揣度别人,但看见女性的反常,无法否认,她这是最下意识的反应。
然而,在亲眼见证过他对唐金无微不至地呵护时,温禧内心又涌现出某种负罪感,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信马由缰。
“施暴有很多不同的方式,从□□上说,指尖,脚底,头顶,他让你看见的只是你想看到的部分。”
时祺说,闭上眼,抗拒那段脱胎于地狱的记忆。
或许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有最后脱颖而出的幸运。
“还有,以往拷打犯人时,将他们的眼睛用黑布蒙上,控制水的滴速,让水落在他们的额头上,虽然无法造成多少实质性的伤害,但对心理的威慑却很明显。”
他将恐怖的刑罚娓娓道来,像是在讲不具名的故事。
“你说得这么详细,连我都害怕了。”
温禧的嗓音发颤,时祺才意识到自己无法控制地说得太多了。
“不怕,小满。”
他笑容温煦,将她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阴影彻底消失,他永远也不可能回到那段过去了。
“钢琴是她生活中很关键的一个词,她应该有什么话想说,或者曾经想说,但是没有说出来,”时祺的眼色沉郁: “但我想如果我们现在回去,应该能撞破一些端倪。”
“好,听你的。”
得到温禧的首肯,他一脚踩下刹车,一个行云流水的掉头之后,黑色迈巴赫瞬间拐了一个弯。
“小满,你留在车上,我去就好。”
林市昌没有想到他们去而复返,但整个表情依然无可挑剔。他看起来大汗淋漓,才从一场困局中脱身:
“时先生,你们再次回来,是还有什么其他手续需要我配合吗?”
时祺冷静从容。
“抱歉,林先生,打扰了,”他说:“刚刚落了一支笔,我女朋友送我的,很珍贵。”
“哦,”林市昌的表情立刻舒缓下来:“你稍等片刻,我回去替你找。”
“不麻烦林先生,我记得我把笔放在哪里,我亲自进去吧。”
迟疑片刻,林市昌还是对他敞开了大门。
时祺仔细地在沙发上搜寻,最后在软垫的夹缝中,不着痕迹地找到那只笔收入口袋,盖着白布的钢琴有种诡异的瘆人感,安静地伫立在旁边。
“没有,”
时祺刚一回来,温禧就连忙问他询问的结果如何:“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没有结果,只是想试探一下,”时祺的嗓音又懒散下来,双手抱臂:“但每次试探都不一定会成功。”
然后话锋一转,“说了几句话,从他的微表情上观察出很明显的慌乱,”
“有些人不善于控制自己的表情,所以察言观色很重要。”
他放在沙发上的是一只录音笔,他没有告诉温禧。
“你刚刚跟他说什么了?”
“说我忘了东西,找不到,就是放在别处了。”
“你刚刚离开的时候就想到了?”
所以特意把一支钢笔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没说完的潜台词是这样的。
“嗯。”
“这样我就更不理解了,”温禧眼神里的困惑更重:“他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骗我们,我们就是两个陌生人。何况还是他主动打电话联系我的。”
若非如此,她对他们的家庭根本一无所知。
“可能他并没有想骗我们,只是他一直都习惯在谎言中了。”
他说这话时代入感太强,好像他也是如此。
“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安,”温禧说:“好想把事情的原委都整理清楚。”
时祺看见她低落的情绪,说:“既然你怀疑,我可以找人把这件事查清楚,要一份两个人的公开资料,对我来说还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走吧,我们去兜风,同理心太强,自己可能会很辛苦的。”
他用爱怜的眼神看温禧。
“就是很奇怪,为什么她既喜欢钢琴,现在又这么反感见到钢琴?”时祺开车,温禧的头脑风暴还未停歇,口中念念有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