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芳华,也有温家一家。
温遇冬也在。
他们一家盛装出席,周慈姝和舒景年手挽着手,周慈姝还在给温遇冬剥橘子,刚剥好一个就交出去一个。
温遇冬扔去果核,循声望去,眼神如钉子一般钉在她的身上。
他比之前瘦了许多,不知是角色需要还是什么,瘦得有些脱相。
眼眶深黑,两颊也有些瘦削。
温遇冬率先喊了她的名字:“秋秋……”
舒令秋嗯了声,走过来。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舒景年的脸上带着呼吸面罩,意识不清,还在昏迷中。
舒令秋俯下身,握住他的手背:“爸爸这是怎么了?”
“突发性心脏病,你爸最近一直嚷嚷着心脏疼胸闷,我还以为他是喝酒喝多了,没想到……诶,还好今天你温伯伯和周阿姨都在,赶忙把你爸送来,不然再晚点,你爸保不齐就出事了。”
李芳华脸色死白,嗓音里还带有些许哭腔。
周慈姝拉高肩上的包链,“小事,毕竟我们以后是一家人,小舒以后也是我们的亲家。”
“秋秋你也别太担心,伯伯阿姨都会好好照顾你爸的。”
舒令秋扫了眼温遇冬,他迅速低下头,错开视线。
她从他的眼中捕捉到一丝很淡的歉意。
“谢谢。”她平静的说。
“……没事。”
舒令秋站了起来,顺了几张椅子让他们坐下。
温国荣还有事,先走一步。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五人。
他们静静地围坐在床边,空气凝聚着难以言状的尴尬。
周慈姝:“开年了,最近忙吗?”
“不忙。”
“那就好,阿冬最近挺忙的,等过段时间空下来,一起来家里吃饭。”
周慈姝的语气是命令性的,不容置喙。
舒令秋不再寄希望于温遇冬,她张了张口,“再说吧。”
再说吧。
这三个字让周慈姝的脸色迅速阴了下来。
她脸色不善,看舒令秋的眼神也比往常要狠戾许多。
如果这里没有外人,她大概早就发火了。
周慈姝拎上包,“小李,看来,我也要走了。”
“这儿没人欢迎我,孩子们也都长大了。”
“周姐这是哪儿的话。”李芳华讨好地笑着,手心压着舒令秋的脑袋往下佝。
舒令秋的脖子上像是安了机关似的,如何也低不下。
“死孩子,快跟你周阿姨道歉!今天要不是你周阿姨,你爸早就死了!”
李芳华说话时面上还笑着,但舒令秋还是听出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舒令秋心底暗自叹气,终于妥协,“对不起,周阿姨。”
周慈姝没说话,还是走了。
人都有傲骨。
但她的傲骨可以屈伸,周慈姝的不可以。
周慈姝临走拍拍温遇冬的背,嘱咐他早点回家。
温遇冬没搭腔,她又摘下自己的围巾给温遇冬系上,叮嘱他路上小心。
妈妈的围巾是有温度的。
舒令秋看得见。
李芳华连忙送她出去。
房间里只剩他们三人。
舒令秋踹了一脚温遇冬,“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妈?”
温遇冬反问:“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
“……现在,尽早。”舒令秋深吸一口气,“别再拖了。”
“可是秋秋,你们孤儿寡母的,舒叔叔又出了事儿,多个人也多份照料嘛。”
“不用,我们是孤儿寡母,但还没死,照顾我爸,两个人,绰绰有余。”
温遇冬沉默,“……行。”
他拎上衣服,也走了。
背影颇为烦闷,在门即将阖上的一霎她听见有人一脚踢翻垃圾桶。
病房里进进出出,最后只剩下李芳华回来。
舒令秋没主动和她打招呼,拧了帕温毛巾,在舒景年的手上揩拭。
李芳华看温遇冬也不在,顿时气不打一出来:“秋秋!你是不是疯了!”
“虽然你和阿冬已经分手了,但怎么能在周阿姨面前说这些话呢?”
“不然我要说什么?妈,我们不是温家的寄生虫,我和你手脚健全,为什么还要接受他们的帮助?你说要还恩情,难道要一直这样还下去吗?”
“寄生虫?”
这三个字像针一般狠狠扎进李芳华的心脏,李芳华脸色大变,浑身都在颤抖。
她抬起手,给了舒令秋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力度不小,舒令秋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半张脸麻麻的,耳边有片刻耳鸣。
舒令秋的脸歪在一边,僵硬着,没动,两边碎发乱蓬蓬地落下,粉面朱唇,有一种破碎的美感,眼眶泛滥汪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