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药瓶,再也不会有他的名字。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淌,舒令秋一再沉默。
她轻声:“陈姨,节哀。”
“有什么可哀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们都无法阻拦。”
陈落霞忽然问:“秋秋,你相信命吗?”
舒令秋如实告知:“从没信过。”
她如果信命,今天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命是自己造的,人生千万条路也是她自己选的。
她不会被动,不会消极,永远拥有旺盛的生命力。
陈落霞:“以前我也不信,后来经历了些事儿,我也开始慢慢相信我的一切都是老天早就安排好的。”
她没有舒令秋这样的活力,经历太多,棱角早已磨平。
舒令秋抿唇。
和陈姨认识了很久,她但从未过问过对方的私事。
一是尊重,二是陈姨也从未主动提起。
异国他乡,不平之夜。
她现在是如此想要了解。
舒令秋试探性地问:“陈姨,方便问问您和您先生是怎么认识的吗?”
“如果您不愿意说的话就不用说了,我陪您打电话吧,一直一直。”
陈落霞挑眉,“怎么,阿珣没跟你说过吗?”
“阿珣?”
舒令秋愣了愣,“您认识温珣?”
“嗯哼?我是他的小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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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很长,还好她是一个很有耐心的听众。
听完始末她总算明白温珣最近的的反常到底从何而来。
温珣也太看不起她了。
她从来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秋秋,不好意思,我没想到我那天说的话居然会导致这样的后果。”陈落霞说,“我跟阿珣打个电话,好好跟他说道说道吧。”
陈落霞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抱怨会招来这样的结局。
那天说完后她嘱咐他好好考虑,没想到他的考虑就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长痛不如短痛,他宁可自己失爱。
“没事的陈姨,一会我给他打吧。”
“诶好吧。”
陈落霞叹了口气,“阿珣这孩子,就是太成熟太理智了,他做出这种决定应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他怕你受到伤害。”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陈姨。”
房间里静谧无声,电器正常运作,她望着黑色的电视,仿佛要望出个洞来,浴缸流水哗哗地淌。
好像有一条小溪也从心头滑过,一种咸咸的,湿湿的凉意划破手腕。
陈落霞:“行,那你们俩说吧,别吵架。”
“好。”
挂断电话后,她火速拨通温珣的电话。
电话打不通,拨了好几个也是通知“您拨的电话已关机”。
她另谋出路,拨去许沐安的电话。
滴,滴,滴。
舒令秋站在窗边,不安地咬着手。
华灯旖旎,彻夜不熄,闪耀的黑夜熠熠生辉,流水粼粼。一方宏伟建筑愈发耀眼,一方石桥路灯发出的光微弱而短暂,钟摆摇摇晃晃,好像再过一秒,那毫不起眼的光芒就再也不见。
舒令秋拿下手,拇指指腹被啃得坑坑洼洼,指甲又短又小,露出鲜红的血肉。
许沐安也没接。
舒令秋深吸一口气。
温珣,你到底去哪儿了?
一晚上的惴惴不安把她折腾得像个神经病。
她几乎没怎么睡,昨天晚上洗了个澡就一直待在浴缸里,待到温水变凉。
刺骨的寒意消磨掉最后的困意,她比来杯加浓美式后半个小时还要清醒。
睡不着。
真睡不着。
这个状态持续到第二天六点。
窗外天蒙蒙亮,挂上细微的白色太阳。
来巴黎不是为了这些事儿而伤心,最重要的,还有工作。
【FINE】:今天第一处展览是在Rue街和K街,早上八点正式开始。一个挨着塞纳河,一个靠近机场,你看看,你要先去哪个?
舒令秋搜了下地图,K街离她只有两三公里,公交车也就十来分钟。
Rue街则恰恰相反,开车都要将近一个小时,高峰期更甚。
【舒令秋】:Rue吧,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FINE】:好的,要是有什么不妥及时和我联系。
【FINE】:对了秋,Jeffrey说这个周周末想请你吃饭,请问你有空吗?
Jeffrey是FINE的老板。
也就是世界著名奢侈品品牌的大boss。
舒令秋骇异,连忙百度了一下这位大人物。
嚯,滚动条缩成一个小点。
网页比她命还长。
【FINE】:不用担心,只是个私人酒会,来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