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马钊出去依旧没有找到她七哥的下落,提早了些回来,一回来就看见姑娘坐在院里搭风筝,一看见他眼里就酝着笑,朝他招手。
‘陪我,出去买丝线做风筝,好不好?’
她盈盈地朝他笑,他无法抗拒。
于是,他们没有带人,就他陪着萧柔到城镇中心还没收摊的市集里逛。
市集里人头攒动,除了有这个小镇闻名的香料卖之外,和别的地方一样,也有许多卖小吃的、卖茶叶、买首饰衣料,人头最多的地方,是一些江湖卖艺的杂耍,旁边还有不少演皮影戏的。
萧柔兴致勃勃拉着马钊的手穿行在其间,瓦肆鳞次栉比,人声鼎沸,她拉他这儿看看,那儿逛逛,脸上兴致盎然。
马钊看着她主动拉起自己的手,紧绷的脸上露了笑,默默地回握住,任由她带着自己到处去。
萧柔自从萧家倒台后,从来没有这般放松自在过,这一刻表现出来的笑容,也是极其惬意愉快的。
可她却全然未觉自己现在这样的表情落在一个人眼里,显得那样碍眼刺目。
逛至一半的时候,突然有黑衣人从四面八方的人潮中涌来,一把分开了她和马钊,眼看就要拉着她跑。
“小钊!!”
萧柔眼巴巴看着剑从马钊身后捅进,幸好她喊了他那么一下,原先本该捅进心窝的剑贯穿肩胛。
她知道那些是崔燕恒的人,而现在,校尉的部下距离市集颇远,根本赶不及过来,继续这么下去,她会被带走,而小钊,则会被崔燕恒这个疯子杀死的!
“嘭”的一声响,人群中有什么东西炸开了,是以前萧家开焰火工坊改良的烟雾弹。
天边响起嗡鸣声,有什么东西在半空爆开,火花四溅。
萧牧带着工坊的人赶到,把萧柔解救下来。
那烟雾弹是七哥夹在信笺中留给她的东西,有朝一日,如果朝廷的人抵着她脖子前来找人,他让她一定不要逞能,该放烟雾弹的时候就放,他的人会出现救她,即便是救不走,他宁肯自己伏法,也不愿意看着小妹性命有虞。
先前小钊的人带她经过这个集市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出来他们萧氏的人躲藏在附近了。
那是爹娘留下的,萧氏最后一个没被官府查封的地方,先前萧柔一直不知道那地方在哪里,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就是这香料小镇。
许是还得谢谢崔燕恒给的通关文牒和银两,要不然,七哥和牧爷爷可能还没有那么快找回这些萧家人。
她从没有一日想象过,自己会用掉那个烟雾弹,她只想远远地望一眼,看萧家的人是否安好,然后就离去,谁知竟生变故,她眼巴巴看着为她寻人的小钊受伤,而那个时候,就属萧家的人离自己最近了,于是,情急之下,使用了那个雾弹。
或许她今天拉小钊来逛市集本身就是个错误。
此时,市集上的人早已散尽,街头空荡荡,早已不复刚才的热闹盛况。
崔燕恒从其中一条巷口走出来,手里的刀抵在萧籽封咽喉。
“七哥!”“公子!”
萧柔被萧牧带来的人救走,可转眼间,她七哥却被崔燕恒逮住。
“把萧氏之人一网打尽!”
崔燕恒面无表情地发号施令。
萧柔愣怔地看着他。
“马钊,此事应当记你一功,你做得很好。”
她错愕地转身看向臂膀上受了伤支撑着站起的小钊。
“是他!姑娘,先前老奴不敢与姑娘在街上相认,就是因为看见了这个人在尾随姑娘,他是世子的走狗,一早就帮世子盯着姑娘在侯府的一举一动了!”
萧牧循着萧柔的视线看向马钊,出声叫道。
崔燕恒嗤了嗤,眼神阴鸷地盯着马钊:“朝廷一直没能查到萧家那个焰火工场开在哪里,想必那笔一直搜不出来的赃款,就是藏在那里,马钊,你立了大功,陛下一定会嘉赏你的。”
马钊瞪着他,脸色难看。
“你...原来你...”萧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声音颤抖,
“原来在侯府,我被人欺负、被打、被推落水的时候,你之所以每次都第一时间能赶来救我,就是因为,你一直是奉他的命...监视我??”
她美眸瞪得泛红,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人,仿佛一点也不曾认识过他。
“萧柔,你现在才知道吗?其实他并非耳聋,哑巴也是装的,他跑来追随我的那天起,我让他服下一种药,使他不能言语,却并非不能听,那段时日你在侯府当粗婢,以为他是聋子,在他耳边叨念的每一句话,不管是你想让他听、或是不想让他听的,他其实全都听见了,事后如实禀报于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