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就在一瞬间,废太子连拉都拉不及。
狂风骤起,听见微安喊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她坠下的同时,底下好几根燃烧得正旺的木头被几支犹如雷霆之势的箭击中,瞬间往后偏离了数寸,落下之时,没有如想象中落入炼狱般灼烫的疼痛,身体却着着实实落了泥地,听见骨头摔折的声音。
那一瞬骨头错位的疼,让她忍不住“啊”一声呼出,泪水生理性彪出,然后感觉身后有灼烧感,似乎是身后被火窜着,突然,一桶混合泥味的水从头顶角落,尾脊骨的灼烫感“唰啦”一声熄灭,随之而来是四肢百骸的疼痛。
她好不容易忍住疼痛,稳住神智看清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是谁。
做梦没想到,竟是那个她此生最厌恶的人。
“太子殿下不是说好,会把她完好交还给我?”
崔燕恒脸色微虞,身上所穿的,俨然是羌国某地的服饰,半臂束腰,臂膀上挽着一张硕大的弓箭,一身的玄色加披风,穿在他身上,能让人有种错觉,觉得但凡穿这样服饰都好看得紧的错觉。
可当他身后的飞鹰穿同样服饰,紧绷着走出来时,却瞬间让人消失这种感觉。
萧柔知道现在不是探究他衣服好不好看的时候,问题是他穿这身衣饰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已经在黄雾中与敌军一同失踪了吗?
“世子想要些什么人,我都可以给你弄,可非得就要她吗?”废太子笑笑,“此女跟过这么多人,又是马奴又是我这个不男不女的皇弟的,现在还把自己摔折了,弄起来也没意思了。”
崔燕恒用浸过冷水的眼睛望了他一眼,幽幽说开:“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心眼小,眦睚必报,此女以前负过我,我必不惜一切代价让她后悔。”
看着他那双凉涔涔的眸子,不止萧柔恼忿,废太子也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对他竖起指头,“崔世子,果然够毒辣,先是把自己装得惨兮兮,骗取敌人信任,以为你真的对萧氏一往而深,错信于你,把一切肩负于你,甚至真的认为你将手下的人都归顺,不料却是被你反掌控住、获得情报的一种手段。”
“高啊,确实高。”
废太子滔滔不绝夸他的时候,萧柔用不出所料的眼神死死地瞪着他,对岸的微安更是一副悲愤填膺的表情。
很快,微安残余的那支队伍便被一队异域服饰,扛着同崔燕恒所挽一样硕大弓箭的队伍所包围,无路可退。
“表弟,还是太天真了,我若是你,必不会朝敌军弯膝下跪,你这是在做什么?真以为选择了一方,别人就真会放另一方吗?还是说觉得自己的命,有那么值钱?”
他冷眼,嗤笑一声,句句刺耳,毫不留情。
这,才是真正的崔世子,傲慢,嚣张,不可一世。
萧柔不忍看微安此刻遭嘲笑、遭戏弄的神情,忍着骨头疼痛,挣扎爬起,甩了崔燕恒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地极其响亮的一声,连废太子都始料不及这女人竟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对崔世子这样。
“崔燕恒你这个混账!畜生!人在做天在看,你联合外敌出卖自己国家,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小心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她扬起另外一只还没打疼的手,想继续打,废太子眼疾手快,用剑柄敲她膝盖骨,不料还没敲到,崔燕恒已经伸手过来横在她腰侧,一把将其放倒,扛在了肩上。
废太子收回剑柄,崔燕恒旋身,用黑黢黢没有感情的眸子对上他,“殿下,此女奸狡,又不知好歹,就不劳神殿下费心了,我自个带回去好好折磨。”
“好。”废太子笑了,“像这种自以为清高的烈性女子,对付其的办法,最好是腐化其意志,叫她臣服。”
崔燕恒将萧柔扛回自己的营地,那是一个建造在山崖上的窑洞,其构造的样式,以前萧柔曾从一个爱穿蓑衣的老爷爷口中听说过。
拱顶式构筑,重心稳定,分力平衡,稳固,窑顶上填土呈双坡面,用麦草泥浆抹光,上层也修窑,呈窑上窑,背靠崖坡,敌人也难以攻击。
萧柔好奇地在他肩背上悄悄打量这一切,被眼前神奇的构筑所震惊到。
“这是茴人所居的崖窑,”崔燕恒看着她,道,“你不是知道我是逆贼之后,覃氏的后人吗?覃氏其中有一分支娶了茴人女子,我外婆是茴人,我母亲也是茴人。”
她曾听过茴族这种古老的族群,也是那个见识渊博的爷爷告诉她的,他告诉她茴人大都感情专一,炽烈纯粹,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