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随后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了。
萧柔在一片漆黑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大睁着一双大而无神的眼睛,“所以,这里是客栈...现在也肯定不是没有掌灯,甚至有可能还是白天,那是我...失明了?”
“柔柔!”微安一把抓住她手,“大夫说你只是一时淤血被堵住,过段时间有恢复的可能的。”
萧柔听出微安话里的慌张,她笑了笑,回握住他的手:“嗯,我就知道,我很快会没事的,那这段时间我看不见,你会每天陪着我,当我的拐杖是吗?”
微安用力点头,“嗯!一定。”
“那个人呢?”萧柔又问。
微安愣了愣,“...谁?”
“那个惹人讨厌的人,他走了没有?”萧柔皱起眉头。
此时听见某角落传来窸窣细微的响动。
微安笑了笑,“你说崔世子吗?他已经和他的人马汇合,出发前往羌国了,而我刚好接到旨意,现下准备班兵回京,不过也不着急,可留在此地,等你和萧兄伤势大好再出发也不迟。”
他说完,目光移向这个房间的另一个角落。
角落里,一个受伤全身缠满绷带的男人,正静静地坐在条凳上,安静地望着床上的女子。
方才,靖王想说是崔世子以寡敌众,救下她和她七哥时,崔燕恒就在边上,他用目光暗示他别说,于是话到嘴边他又转了过来。
那会她被救下时,马车被人拆得差不多了,车夫当场被杀,只有她和她七哥,有崔世子护着,那些人不敢动其半分。等靖王的人马赶到时,对方的士卒已经被他驯服,而马校尉也被他所杀...
等萧柔睡着,崔燕恒悄声往外,微安在后方紧跟他:“世子...”
“你为什么,不让她知道?”
他定住脚步,“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她若是知道我当时如何残忍地将马钊杀害,说不定还会恼恨上我呢。”
“她...不信我的...”
他说到这里眼神黯淡下去。
“走了,你别告诉她我在这里就好,等我伤势好些,就会追上大队前往羌国了。”
他不理身后的靖王,大步往自己房间走。
进到房间后,他有些支撑不住了,滑倒在地,刚刚在萧柔房间的时候,微安曾短暂跟大夫出去说了会话,然后萧柔就在噩梦中挣扎起来。
旁边的侍女按不住她,又怕她迷糊中伤了自己,不知如何是好。
崔燕恒便前去抱紧她,结果被她踢中伤口,他忍耐着,用手按住溢出血的地方,强撑着没让人知道,现下回到自己房间才敢卸下一切,倒下地上。
他本该去药箱里找药,但拖着身子往前,只是去翻一本匣子里的书。
哆嗦着手,满额冷汗地去翻开书本的书录,祈求能找到一页,替他杀害马钊的事找到情有可原解释的。
可惜的是,这些书全都是教导孩童如何分辨善恶,并没有教导对抗恶时要作出激烈行为,全都是包容宽恕,不然就远离。
或许,他这种人,注定是人们心中无法接受的那一类冷血可怕的人吧。
他回想起刚刚她昏迷中挣扎那下,他抱着她时,她哭喊中说的话。
她说,崔燕恒,别杀我七哥...
·
萧柔眼睛看不见东西,微安每天都会领着她到屋外晒晒太阳,摸摸花草,告诉她,这朵花是什么颜色,那朵花是什么样子。
蝴蝶飞来了,他会同她说,屋檐下有小猫打架,也要用言语描绘给她,每次萧柔都笑得很开心。
崔燕恒在对面廊道静静地看着她,从不打扰。
直到那一天,微安接到手下线报出去,萧柔执意在廊道上等了他一夜。
这时候萧籽封已经能下床,看见妹妹这副不同于往日开朗乐观的模样,走来安慰。
“柔柔,你不要担心,靖王殿下一定只是被些小事缠住了,不会有事的。”
她很快反应,并且笑道:“是啊,七哥,你说得对,他身边堪用的人才很多,而且他也很厉害,不会有危险的。”
见她轻易就被哄开心,萧籽封吁了口气,“那你赶紧回屋歇息,你眼睛不好,小心磕着绊着。”
“好,七哥,那我先进去了,你也快些休息吧。”她笑道。
然后侍女就扶着她进房间。
等萧籽封房间的门传来“啪”一声关门锁上的声音,萧柔问侍女,“我七哥房间熄灯了吗?”
“回姑娘,熄了。”
“那扶我出去。”
萧柔又执着地抱上杌子,轻轻从屋中出来,坐在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