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见他对着这些画投来一种惊羡又遗憾的眼神,忍不住呛他:“哦,我怎么差些就忘了,我们崔世子为了在圣上面前领功劳,同羌国使者比试打赌失败,被砍掉一根食指,从此没法画出精湛的画来了,啧啧,真是可惜。”
“可是,我想你应该也不是那么爱画吧,要不然,怎么会愿意舍弃自己手指呢?”
萧柔是在内涵他为权力争功劳舍弃手指,可崔燕恒听完目光却一直盯着她。
意味深长道:“是啊,也不是那么爱吧,要不然,怎么会舍弃呢。”
“还是...不及某人啊。”他叹息一声,目光很怪,看得她心里毛毛的。
这算什么跟什么啊,有同他说他砍手指是为了人吗?
“外面是这么说的吗?”他好端端来了一句,萧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刚刚她说的,他同羌国使者比试打赌失败砍手指的事。
“嗯,大家都这么说的。”
“也是,”他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那时他是奉羌国皇帝的命而来,当然不能弄得太难看,得找些由头揭过去。”
她又不懂他在说什么了。
“知道我为什么爱画吗?”他兀自地,又开始说起话来。
这时萧柔已经进里间换过客栈提供的干净衣裳,正擦着头发。
他不进去换衣裳,她也不催促他,任由他说着话,“因为在我很小的时候,能够看见外边的世界,全都是通过画卷看到的。”
“小时候我有呆病,不会说话不会笑也不会闹,家里是卖画的,我娘也很喜欢画画,就把那些年周游过的地方,画成画终日摆我面前。”
“我什么也不能感受得到,但我知道,每次我娘把新画好的画摆我面前,那就是我一天当中最期待的一天。”
萧柔也是从二皇子那里得知,长公主原来不是他生母,关于他生母究竟是谁,她没好奇地想去了解,他说她就随便听听罢了。
偶尔她也搭两句话:“你小时候不说话,我看你最近这段日子话倒是变得多。”
他微笑着回敬她,“这不是近朱者赤吗?”
她哼道:“你意思是嫌我以前话多,烦着你是吧?”
“我巴不得你像以前一样。”
“好啊,那我像以前一样追着你跑,你这次会不会接受了呢?”她目光突然认真起来。
他哑了哑,喉咙有些情绪堵住,像是激动又像是惊喜,双手握成拳微微抖颤。
正稳住心神要开口时,她突然顽劣地笑开:“随便演演你也信。”
他僵涩地笑了一下,然后微笑着摇摇头。
然后他继续找话说着,哪怕她后面不怎么愿意搭理了。
他目光时而晦涩,时而灼灼抬起头看她,见她不给任何回应,又会失落地垂下眼睑,继续笑着说话。
萧柔霸占了床,让他去睡外面的小榻,可困得眼皮交加快要睡着前,依旧看见他坐在内室的案前,翻阅着画缸里的画,然后兴致上来,捋起袖角沾墨上手作画。
只可惜,大概是因为缺失那根手指的关系,卓尔不群的崔世子下笔后不久,总会发出声声无可奈何的嗟叹,像午夜梦回再也无法挽回的遗憾。
翌日醒来之时,萧柔惊觉床上跳上来一人,她要惊叫之时,发现崔燕恒衣冠整齐,还带着晨露微香上来,正捂住她的嘴。
“嘘...我没冒犯你,刚刚才上床来躲一下的,现在外边到处在找人,需要你配合一下。”
萧柔下意识想到是抓他的人来了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客栈掌柜就来敲门,“客官,外面有县衙的人来查人,麻烦配合一下。”
刚才崔燕恒进来时没有锁门,所以掌柜又喊了一句,见没人应答就轻轻一推,结果推开。
崔燕恒拢紧纱帐,垂在她耳边低道:“配合一下,我就放开你,还有...”
他顿了顿,“等事情结束,我会放你走,把玉葫芦还你。”
萧柔有些惊讶,没想过他真能放过她。
不过他这人混虽混,只要是开口答应过的事情,好像就没有爽约过的。
更何况,现在她人就在他虎口下,若是不顺着他,不是一下就能被他掐死吗?
于是,她很上道地点点头。
他终于松开捂她嘴的手,此时听见外间有动静,人应该进来了,她赶紧低声道:“要怎么配合?”
他凑她耳边说了一句,她脸立马涨得通红。
“不行。”她恼忿道。
“那就莫怪我动手了。”
他眼神一凛,她吓得赶紧去抓他手,“听...听你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