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就好。”他按在胸口疼痛处,目光里满是这些时日抑压不住的思念和涩意。
微安皱起了眉头。
“世子,我不知道你...”
崔燕恒一拂袖把他拉跌下车,车夫赶紧上前扶起靖王,他则明目张胆跨上车。
车内的萧柔听见动静,手心越揪越紧,紧得几乎要掐出血口。
他走近车厢门,缺失了食指的手即将要碰触到车厢门之时,突然停顿下来,只站在门外,用只有车内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
“你当真如此恨我,恨不得要把我置诸死地吗?”
萧柔心脏咚咚直跳,他原来...早已认出她来了,那次在贺知宫,他是故意耍她,装作没认出的。
她一直注视着车厢门那道门缝,仿佛他下一刻就会冲进来把她掳走,然后让她永无宁日地待在他身边,不停地遭受他的报复。
她默默往车窗边靠,随时准备跳车。
“可是要怎么办呢,你知道了我的一切,我却拿你毫无办法,只能等你大发善心,不要把我供出去。”他眼眶微红,哑声笑道。
萧柔知道他现在定是想博取她同情,因为他不能确定,那东西现在是否在她身上,要是她给了别人,或者藏在别人那,他得罪了她,他就有可能拿不回。
“怎么办,我都要被你供出去了,都这样了,我能见你最后一面吗?有些东西,我想亲手交给你。”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极力压抑住某种颤意,她觉得是他的恨意。
她当然不会见他,她这辈子也不想见到他。
过了好一会都不见她回应,世子开始被靖王府赶来的护卫拉扯。
可他咬紧牙,死死地用手抓住车厢壁,任由护卫如何去扒拉,始终扒拉不掉。
“世子,请自重!这是在大街上!”微安声色俱厉道。
崔世子是儒将,即便功绩赫赫,相对日日操练的护卫军,也理应稍逊一筹才对,可现下,十几个护卫硬是拽不下他的手来,手劲十分地大。
怕惊吓到萧柔,微安已经有些不淡定了:“崔世子!你再这样的话,可别怪本王不对你客气了!”
“你就...这么绝情,当真一个见面的机会也不给我?”崔燕恒朝车门低哑道,双目赤红,扒拉在车壁上的手背青筋突起。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要给你的东西是什么吗?啊??”他有些失控了,可朝车厢内的人吼完,又愧疚自责,语调立马低了下来,变成哀求的声音,边往衣袍里抖着手掏出信件,边道:“就看一眼,看一眼就行了...”
也就他掏信件的这一刻,成功被护卫们扒掉另一只手,成功将他扔下车。
世子身上的旧伤又裂开了,血水一点点弥漫出来,染红了他的甲袍,手里攥紧的本来被他护得好好的信件,此时也沾满了地上的尘,他顾不得自己的伤,慌忙用手去擦拭,可却越擦越脏,他大口呕出一口血,信件被血染污,他慌了。
此时,世子的队伍也赶到,将领上前想把他搀扶起,却遭拒。
微安有些看不下去,“世子请离吧,父皇此时还在宫中等待世子进宫报喜讯,世子为国争光,父皇定不会亏待你。”
他刚要跨过他走,就被他用手攥住腿,“殿下等等。”
他神色已经恢复冷静,“殿下能随臣移步说话吗?”
微安讶异。
世子用手背擦过嘴角的血,捏好手里信件,朝街道一旁的茶肆去。
微安见状,只得跟上。
在开好了的雅间里,崔燕恒让茶肆小二端来笔墨纸砚,一言不发地铺开一张白纸,展开信件工整地誊抄起来。
微安惊讶地看着原信件内容,竟是萧柔的父兄写给萧柔的信,而崔燕恒此时竟能照着信上的字迹,分毫不差地誊抄,字迹对比起来看,还真让人辨不出真伪。
“她厌恶我,我不想让她知道她父兄的信玷染了我的血,遭她讨厌。”
他把信写好,吹干折好,放进新的信封交到微安手上。
“殿下就当作信是自己得来的,往后她父兄的事,只要我一日不死,会帮她张罗的。”
他说完,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微安拿着信,看着他寥落离开的背影,有些怔然。
第67章
微安手里拿着崔燕恒给的信件, 看看屋内专心敲打算盘的萧柔,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萧姑娘,这是殿下王府近期需要添置的物品, 清单在此, 你核算一下需要的银子,顺便看看是否还有需要增添之物。”
靖王府严管事是个经验老道的管事, 以前侍奉过好几任王爷,他是宫里专门拨给微安用的人,从这里就能看得出, 圣上对这位靖王的重视, 看来太子一旦被废,有机会当上储君的,不一定是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