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心跳狂跳不息,它敲在空旷的街道上,让湿冷的雾气里沾上一点血腥味儿。
不对,就是血液的味道!
腥臭的铁锈味儿,死亡的腐朽,云舒每每闻到,都止不住的作呕。
她僵直身体,一瘸一拐的继续前行着,却暗中打开八卦流云步,准备随时跑路。
终于,在十一点五十九分三十秒。
那东西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雾气空出一面碎石铺就的广场,中心一盏喷泉无声的涌动着。
液体的流速很慢,循环时并没有发出任何水声,在一弯红月的压折下,更显得诡异非常。
不,它本身就是红色的!这就是血液!
云舒抿了唇,长睫微微垂落,她不动声色的环视一圈,发现这里和白日蒙德广场别无二致。
只不过。
天上红月渐次圆满,郁郁的血在喷泉里鼓动,有数十人双手合十,抬在头顶上,疯狂的摇动
他们团团跪倒在血泉旁,白日里簇着鲜花替成了白烛。
在摇摇欲折的烛火中,他们俯首抵额,对着那汪泉水,疯狂的顶礼膜拜。
可云舒分明瞥见,那些人的额头上,渗满了濡湿的血!
她却没听出一丁点响动——
无论是额头撞击石头的声音,血泉流动的水音,还是身后小孩儿的脚步,一切声响都没有了!
整片红月高悬、冷雾弥漫的空间里,只剩下自己混乱的步伐,潮湿起伏的心跳和呼吸。
云舒却不敢松懈半分,依旧癫狂的往前走。她能够敏锐的感知到,黑猫垂涎的、冷酷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身上。
若是她露出半点破绽,恐怕是要被一口吞灭。
“信徒、献祭。信徒、献祭。”她摇晃着脑袋,机械的喃着念着。
许是听到她过于凌乱的步伐,血泉边上致礼的身形蓦然一断,然后,齐刷刷的转过脸——
云舒连忙摇散头发,透过发隙抬眼看。
只见着十数张残若金纸的脸对准她,空洞黝黑的双眼里密不见影,他们裂开薄白的唇色,阴森的笑容陡然漏出。
是欢迎同类的笑容吗?
云舒眼神摇晃,心里数着的秒走到了最后二十。
十一点五十九分四十秒,怪象依旧。
可是,那诡异的黑猫蓦地扬起头颅,喉咙里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像是对着红月呼唤些什么。
与此同时,雾气中,翻白的瞳孔扭动出针尖大的红瞳,对准天空,泄出兴奋的光茫。
云舒心里陡然一紧,她的脚尖也在此刻渐渐逼近了石栏,蘸上了些濡湿的液体。
就是这个时候!
云舒毫不犹豫的抬起手腕,感觉有流风牵在手心,便借着风势,把手心里的花朵扔入血泉。
轰——
巨大声响炸开,血池里的翻涌雾气和着鲜红的月色。
跪倒在泉边的人被血落了满脸,却没有擦干,仍然对着只剩下残骸的血池叩拜。
像灵魂被抽空似的。
云舒也没敢多看一点,丢完花后,她启动流云八卦步,扭头便跑!
几乎可以说是,拿出她入异界以来最快的速度!!!
八卦流云步法启动到极致,湿冷惨白雾气掠成一团虚影。
脚下踩着流风,她感觉自己的速度也像是被风加持似的,几乎可以同身负丹田时媲美了。
出了浓雾屏障,秒数也倒至了十。
远方猫尾酒馆门前,一盏昏黄的灯依旧沉默的絮着暖光。
云舒松了口气,稍一侧眼,那口还没顺下的气又重新噎了回来。
无他,只因她余光瞥见了一顶绿色的小帽子,还有一折碧色的小斗篷在雾中飘飘摇摇。
这小破孩儿竟然还胆大包天的探头往里面张望!
“温迪!”她短促的唤他,一面艰难的平着潮湿的喘息,一面捏过他手腕,带他往前冲。
“欸嘿?”
温迪眨了下眼,碧色的瞳孔里氲着懵懂不解。
“别装了!你!”云舒紧了紧手指,“还剩八秒,那些,那些东西,追出来了。”
“什么?”温迪扭头回望,“没被炸掉?”
云舒:“……”
她就知道那花是小孩儿飞她手上的!
至于花是如何炸掉血泉、小孩儿究竟是什么来历,云舒如今可没心思的探究。
她只管绷着紧薄唇,闷头往前冲。
温迪一面跑,一面问:“那东西真的没爆炸吗?”
炸没炸开没时间留意,反倒是那些跪着的信徒,扭曲着四肢,正紧紧缀在她们身后。
云舒胸膛起伏了下,咬牙建议:“你不妨回头看看?”
“真的吗?”
“嗯,有惊喜哦。”
温迪试探的往后一瞧。
无数只雾气幻化成的猫,亮着诡异的白瞳,和他的视线撞在一处。切着鲜血的牙齿,与他脚踝相隔不足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