砝码在他手中,他主动见我之前不必着急。
我慢慢整理思绪,说起来,踏鞴砂……
起身拍拍灰尘,我转头向城内走去。
踏鞴砂文本还有很多地方需要补充,既然现在的踏鞴砂空空荡荡,或许稻妻城还有亲历者的后代。
枫原万叶?他说的够多了,我需要听听其他人如何描述。
第82章 过去
蝴蝶第一次振翅时,在想些什么呢?
日夜更替、潮汐涨落、候鸟迁徙,现在,人们已经很清楚那是自然规律运行的表现。
蒙着神的辉光的法则一旦失去神秘的面纱,它永远从神那里来到人的面前。
于是真理被普及,被认知,变得稀松平常。但那并不能代表,这不是现有条件下产生的真理。
文明执著地向前迈进,蒙昧似乎是很遥远的事。
人类史像极了一个只有本能的稚子不断接触不断认知世界的过程。
我必须承认自己认知情感的陌生,而当这种陌生与普世行为挂钩,只要我还怀着生活于人群的想法,就没办法对约定俗成的规则视而不见。
接触、分析、回应,正确的解读并非来自理解,就和那些一知半解的学生面对遇到过无数次的题型,拿不变的公式和流程解答数学题一样。
先天缺乏感情吗?他们都说我是,但事实上,我并不能准确区分具备感情与否的边界,我没有这方面的知识。
对遭受的苦难不闻不问,排斥麻烦,事实上我能感受到怜悯愧疚,我不知道这是否应该被称为具备情感。
纯白的培养皿从不回答,低着头的实验员们注视着纸上文字,创造我的人只希望我有最高的执行力和智能。
很久以前,我是不被允许与任何人说话的。
毕竟作为一个工具诞生,情感才是多余的东西。
遗憾?当然不,我很清楚理解不会多带给我什么,不理解也是。
因此甚至质疑此前热切研究的行为,无论如何,在不重要事情上花费的时间太多了。
“那么帕诺斯,你现在在做什么呢?”
托马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拿开木板,从落满灰尘的杂物堆中出来,伸手制止察觉到动静跑过来看的孩子们,望向这位社奉行行走在外的使者。
然而在开口前,对方先一步挑明了来意:“帕诺斯先生,家主大人在木漏茶室等您。”
直接的不像他们。
“要做的事已经结束了,如果有委托,恕我拒绝。”
“您说笑了,社奉行又不是什么黑心组织,您是我们的伙伴,又一路舟车劳顿,怎么好意思再麻烦其他事。家主大人没别的意思,只是想和旧友聊聊天,您看?”
我看出来你根本没打算让我拒绝。
见神里绫人本就在计划之内,我没必要做一些让大家都不愉快的行为。
“哥哥,你要走了吗?”
袖口被微微拉了两下,低头看去,先前被阻止的孩子不知何时到了身旁。
托马神情并不意外,他大概早都注意到了。
“这两个孩子是?”
“路上遇到的,答应和他们玩一会儿。”
离开千手百眼像后,我没有明确的目标,不知不觉就走到稻妻城入口附近。
“想不到帕诺斯先生居然这么富有童心。”
“我看上去年纪很大吗?”
托马摇摇头,并未回答。
他蹲下去,安抚地对孩子们笑了笑:“小朋友,哥哥们要离开一会儿,不能陪你们玩了。”
意识到眼前是来接我的人,他们小心翼翼看了托马一眼,再次询问我是否要离开。
“嗯,抱歉。”
“那哥哥还会回来吗?”
“也许。”
“哥哥一定还要回来啊,两个人的捉迷藏太无聊了。”
我迟疑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没有做出不负责任的承诺:“注意安全,要多听爸爸妈妈的话。”
“爸爸妈妈太啰嗦了。”
“如果你记住了叮嘱,他们或许就不会反复强调了。”
幼童在他们具备自保能力前,寻求成人庇护没什么不好。他们太过脆弱,脆弱到一不留神就可能夭折。
和孩子们分别,托马带我去往木漏茶室。
路上,他表明神里绫人一直关注着我的行踪:“海祈岛诸事走向和家主大人预料的相似,您辛苦了。”
“不,我并没有派上用场。”
这是真话,海祈岛的一切就像早已安排好的一样,比起参与者,我更像个见证者,目睹一场动乱的发起和结束。
毫无疑问,在已经定好的剧本走向中,我的意志影响不了任何人,决定不了任何事。
他们不希望我产生变故,只希望我能顺利地,接收到他们传达给我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