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对身体的感知,毫不费力推测出或许是因为太疼大脑开启了保护手段。
自角落中流入的黑影汇聚融合,逐渐变得难以理解。
刺耳的声音混沌,似是无意义的呢喃,又明确传达出一股怨恨。
我不知道这种怨恨是否与我有关,然而伤势、魔物,那都不在我的关注点内,在魔物成形瞬间,我丧失了思考能力。
一个尖锐的问题自脑海深处惊雷般乍然响起,它问,我是谁?
所以我是谁?一个人造人?一个来历不明的怪物?还是所谓的旅行者冒险家呢?
意味不明的词汇从意识中闪过,最后什么都没剩下。
我看不清眼前。
——你还没有得到答案。
不,我一直都行走在答案之上。
——你过早面对现在的这一切。
我已行走过大地一隅,见证参与了人的悲喜。
——你不该到达这里。
到达是你的目的,也是我的。
——那么,你有资格直面过去了。
直面过去的意思是?
恍惚间,我不再能听到那个声音,大脑清醒瞬间,就感受到巨大的黑影笼罩着我。
世间最原始的构成万物的元素几乎以实质在身侧流动,黑色的火焰灼烧皮肤,首先是热量,其次才是疼痛。
元素,以元素抵抗元素。
我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这句,下意识寻找那不知所踪的石头。
我的神之眼在哪里?
它依然平静躺在地上,没有持有者的调动,它合乎常理并未发动。
眼前不可名状难以理解的魔物伸出一只手放在我的头顶,被一把平平无奇的刀抵着没有落下。
一个眼熟的少年双手持刀,摇摇欲坠站在我的面前。
他是谁?
哦,他是枫原万叶。
他在抗衡什么?
一个由众多黑影组成的集合体,一个难以名状的魔物。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在保护我。
“枫原,撤刀。”
少年毫不犹豫收刀退步。在他行动同时,我迈步向前,以流动的纯粹元素为刃,刺向魔物。
“■■你■■■帕诺斯!!■■杀■又一次!”
黑色的火焰伴随怒火倾泻而下,这种攻势,神之眼能调动的元素力远远不够。
注意到身后少年脚步微移,刀锋似有迎敌之意,我迈步上前,主动迎了上去。
“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黑火分为两半,在它源头,黑影发出刺耳的喧嚣。
身体边缘处,逐渐有残片剥落,重新回到墙上变成二维。
“就算失去了大部分记忆,这里,也是我意志的延伸、精神的具现。”
剥落速度加快,黑影无济于事的挣扎着,最终只是无奈变成原样。
那双闪烁眼睛并不能称为眼睛,他只是模仿人的器官创造的相似产物。
尽管如此,那里依然承担了眼睛的职责。
透过“眼睛”,他们看见少年模样的人面无表情站在眼前。
帕诺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还不叫这个名字。
当然,他们也不是附于他人意志的扭曲蛆虫。抬手造陆,挥手山倾,千年百载不过尔尔。
这个人,一个连自己是谁都能忘记的混蛋,他凭什么带给他们终结?
他们由何感受伤痛?由充满怨恨的过去、永不消磨的悔恨、不死不休的诅咒。
“帕诺斯,你总有一天要面对我们,你总会回来。”
黑影消散过后,原地留下一张纸条,伸手触碰,很快也化为灰烬,只来得及瞥到上面的文字。
我没理会黑影的话,回身看向枫原万叶。
后者依然没松开手中的剑,“结束了吗?”
“结束了。”
“你得到答案了吗?”
“只有一句提示。”
“那也够了。”
他松开握刀的手,任凭刀和空间一起消散,脸上并无吃惊神色。
我意识到,这样一个武艺精湛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刀是什么样子?看来他早就知道这把刀不是原本那把,也是秘境的产物。
也正是因此,他才能作用于那些黑影。
危机解除,少年毫无形象坐到地上,他花费了太多精力,已经没空在细枝末节上保持了。
我踏上机关时发生了什么?黑影如何汇聚?枫原万叶如何躲避机关挡下那些攻击?他从什么时候看到黑影?又听到了些什么?
见到枫原万叶这个样子,我突然问不出这些问题。
“那些黑影消除了吗?”
“仍在,我借秘境的力量,给他们也造成了些麻烦。”当然要借秘境的力量,我怎么可能突然就有和他们抗衡的实力?
沉默了下,我补充道,“于我无碍。”
他点点头,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们怎么走出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