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霁听到镇国公,脸上的表情更冷。明华章点到即止,不再多言,接下来两人谁都无话。明华裳飞快跑过来,看到他们一左一右分庭站着,距离虽然不算远,但中间仿佛隔了条银河。
看来他们应当谈过了,只是,谈话结果似乎不太乐观。明华裳像是没发现一样,干劲十足跑下来,道:“快走吧,我们要赶在京兆尹之前,提醒圣人!”
如果有一天,你得知有人想刺杀皇帝后,应该怎么做呢?明华裳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会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芙蓉园本来就是游玩圣地,最近临近花朝节,再加上女皇要出宫赏灯,今日长安可谓万人空巷,百姓蜂拥涌向芙蓉园,越靠近曲江路就越堵,最后连马都跑不动了,只能挤在人群中挪动。
明华裳骑术不太好,她需要很努力地控制缰绳,才能保证马不被路人惊动。正在她考虑要不要下来步行时,忽然眼睛一亮,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明华裳不顾周围人群,立刻扯开嗓子大喊:“任姐姐!”
羽林军是天子亲军,今日负责开路、护卫、隔离百姓,任遥正在安排人手,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她诧异地回头,远远看到一个小娘子疯狂地朝她挥手。
明华裳?她不是还在养病吗,怎么来这里了?
任遥虽然奇怪,但还是让人放行,将明华裳接到里面来。走近后任遥才发现,不止明华裳,明华章甚至苏雨霁都来了。
任遥看着他们三人组合,怎么看怎么奇怪。明华裳没有时间寒暄,一进来就立刻跑到任遥身边,附耳说了什么。
任遥听着,眼睛逐渐瞪大,最后连脸色都变了。她目光扫过明华章和苏雨霁,神情惊疑不定,明华裳对着她点头,说:“不用避讳,他们知道这件事,可以信任。任姐姐,今日情况特殊,千万不能走漏风声,你知道圣人现在在哪里吗?”
任遥扫过外面黑压压的人群,脸色也严肃起来。有人意图行刺圣驾就够惊悚了,更可怕的是,这不是常规的刺杀,而是爆炸。一旦处理不好,引起百姓恐慌,或者惊动了廖钰山,逼得他提前引爆火药,和大家同归于尽,那很可能会引发推搡、踩踏、落水,后果将不堪设想。
任遥立刻意识到轻重,她毫不犹豫扔掉原本的任务,道:“我不知道,但他应该知道,你们随我来。”
江陵作为北衙人尽皆知的“江公子”,今日羽林军执勤,他分到的也是最轻松体面,最能在贵人面前露脸的地段。江陵看着不远处贵族夫人小姐们斯斯文文地谈笑,颇为无聊。
任遥在芙蓉园外面维持治安,能逮人抓小偷,多威风,而他却在这里给人站岗,实在无趣。他正发呆数云,忽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江陵!”
江陵愣了下,以为自己数云数出了幻觉,竟然听到脑海里的人和自己说话。任遥见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忍无可忍朝着他的脑袋揍了一拳。江陵吃痛地捂住后脑勺,很好,现在他确定了,不是幻觉。
江陵转身正要抱怨,而这时任遥也凑过来和他说话。不经意间,任遥的嘴唇擦过江陵嘴角,两人都一下子愣住了。
江陵耳尖砰的爆红,任遥本来也有些尴尬,但她转念一想这里马上就要发生爆炸,亲不亲的又有什么所谓,她立刻将那些心思抛到九霄云外,揪住江陵的耳朵说:“昨日凶手找错了,真正制造爆炸案的人是京兆尹,现在他要行刺圣人。控制住你的表情,别露出异样。”
江陵飞快眨眼睛,后知后觉“啊”了一声。
事件太多,直接把他的脑子干烧了。
任遥本来还担心江陵反应太大引人注意,现在看来她实在太高估这个傻子了。任遥没好气道:“别愣着了,圣人在哪里,领路!”
江陵终于慢慢觉过味了,知道这种事不容马虎,收敛起没用的心思,正容道:“圣人携恒国公、邺国公及太平公主等人去灯楼了。魏王为圣人准备了花车献艺,巳时开始。”
任遥看了眼太阳,忙道:“马上就巳时了,快走!”
江陵仗着脸开特权,一路畅行无阻,但走到灯楼下时,他们被太监拦住了。太监扫过他们几人,目光警惕,问:“你们是谁,是随着哪位大人来的?”
江陵正待搬出自己爹的名号,明华章实在没耐心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冷声道:“我是京兆府少尹,前来寻找京兆尹。”
京兆尹倒确实在灯楼上面,但太监还是一脸挑剔,上上下下打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