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钰刚想再说什么,忽然有什么东西从赵嘉宁手中掉落。
赵嘉宁神色紧张,正要弯腰去捡,薛钰见状神色一凛,先她一步,俯身从地上拾捡起那样物件。
一张明黄的帛纸上,用朱砂勾勒出了一串符,似字非字,似画非画——是一道符咒。
只不过赵嘉宁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不是道士,身上这么还带着一张符呢?
薛钰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指尖捏着那道符,往赵嘉宁眼前轻轻掠过,只一挑眉:“这是什么?”
“宁宁,”他慢慢地勾了点笑意:“给你男人下符呢?”
小姑娘脸色涨得通红,掌心向上,向他伸手要回道:“还给我……”
薛钰只掀了一下眼皮:“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赵嘉宁扭扭捏捏地只是不肯说:“这是我的东西,你还给我……”
“你的东西?”薛钰唇边噙了一丝笑,存心逗弄她:“你的整个人都是我的,你的东西,自然也就是我的。既是我的东西,又凭什么还给你?”
“你……你强词夺理,你欺负我……”
薛钰掐了一下她肉乎乎的小脸,笑道:“好了,逗你玩儿呢。”说着正要将那道符咒还给她,也是心念一动,忽然将那道符咒翻了一个面,于是就见那道明黄符咒背面,端端正正地用一手簪花小楷写了他与赵嘉宁的姓名与生辰八字。
他是认得赵嘉宁的字迹的。
第一次见,是她在送他的那盏长明灯上写下的那句轻薄戏言,他不是没遇上过向他示好的世家女,不过大多半抱琵琶,羞赧不已,他还是第一次见像她这么胆大直白的女子。
他平生第一次被这般轻薄调戏,当时只觉得气息上涌,想着决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可到底要怎么个不放过她,却一时也没有头绪。
只是后来他鬼使神差,居然没有丢掉那盏长明灯。
再回过神来时,赵嘉宁已经从他手里夺回了那道符咒,揣在怀里,低着头咬紧唇瓣,雪白细腻的脸上一片绯红,耳垂更是红得滴血,小声嗫嚅道:“你……你怎么能随便看别人的东西呢……”
薛钰不免有些失笑,赵嘉宁整个人都被他看遍了,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他赏玩过,烙下专属于他的烙印——她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能看的?
指腹拂过她的脸颊,他刚想开口,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亮,眼中透露出一种出乎意料的惊喜,又夹杂着几分戏谑揶揄:“这是……姻缘符?”
“你偷偷地溜出去,就是为了这个?”
赵嘉宁只是扭扭捏捏地不肯回答,被问急了,又钻回了他的怀里,黏黏糊糊地道:“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怎么这样……”
薛钰笑着俯下身,附在她耳边轻声诱哄道:“好宁宁,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
“我不……你会笑话我的……”
“怎么会呢?说吧,说了我就答应你一个要求。”
赵嘉宁闻言从薛钰的怀里抬起了头,一双乌眸亮晶晶的:“真的么?”
薛钰翘起唇角,宠溺地刮了一下鼻尖:“自然,你夫君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赵嘉学的事,还有焚毁文书,不是一一都替你做到了么?”
赵嘉宁软软地“嗯”了一声,重新靠回了薛钰的怀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眼中的柔媚羞赧之意荡然无存,唇角缓缓勾起了一丝弧度。
再开口时,嗓音依旧是娇怯的,带着小女儿羞人的情意,娇滴滴地道:“我是听说,妙法寺的姻缘符很灵验……若是女子去求,将心爱男子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与自己的一同写在姻缘符上,再请住持亲自赐符,便能心想事成,从此蒙月老庇护,栓紧红线,将心上人牢牢地绑在身边,永不变心。”
“薛钰,我只是怕你有一天不喜欢我了,不要我了……所以才会……
“可又怕你知道我的心思,一方面取笑我,一方面我又怕你知道后觉得我有心机,就不喜欢我了,所以我才甩开你的人一个人偷偷前往……”
薛钰喉结滚动,嘴唇微动:“你竟害怕这个……”
原来赵嘉宁甩开他的人,偷偷溜出去,并非是为了逃跑,恰恰相反,她一点儿都不想离开他,非但不想,而且怕得要命。
——她怕他不要他,所以才这样费尽心思地去求那劳什子姻缘符。
她竟那么喜欢他。
比他想象得还要喜欢。
这个认知让薛钰周身的血液沸腾,他的一颗心跳动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