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衡,遮遮掩掩做什么?见不得人吗?堂堂国公府的大公子,如今整日与个阉人混在一起,确实见不得人。”
“有种,你真刀真枪地与我.干啊,搞这种偷袭,哈哈,你们傅家果然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除了偷人,就是偷袭,都是些阴沟里的老鼠。”
“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要说老鼠,你才是最臭的那一只,还以为自己的阴谋诡计多么高明,自己多么厉害。”傅衡走上前,抽出那柄长剑笑道,“弑君窃国贼,你能守着晋州活到今天,是萧七小姐不让你死,让你当一条拦路狗,站在那里,因为淮南暂时还不想与朔北开战。”
“你这条狗当的舒服吗?你不会还以为自己很有本事吧?还勾结孟桓润,妄图里应外合攻打秦元帅,你有几斤几两,大家都知道,就孟桓润那个草包,能把你从晋州打出来?就算那个草包真是天有神助,把你打跑了,能让你带着两万兵马完好无损的跑,做戏做全套,这都不会?你真是比你四弟差多了。”
“去死吧!”傅衡手中的剑,再一次狠狠刺进向竟元的身体。
抽出来,又刺进去,他发了疯一般,刺了无数剑,满身满手都是鲜血,甚至不知道向竟元是什么时候死的,心中的满腔恨意,依然不能纾解半分。
剑已脱落,他跪在地上,跪在鲜血之上,低垂着头,泪水从眼中不停滚落,滴在被鲜血染红的土地上。
他确实没用,连报仇也报得这么窝囊,要靠别人。
家族出事之后,他没有一刻不在恨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没有一双强大的羽翼将家人护佑在身后。
投降的士兵已经被收归带走。
茫茫苍野之中,只剩一人一马,一个颓丧的身影,和一具破烂不堪的尸体。
秦士廉牵着马走近,温声道:“往前看,往前走,不要回头,都会过去。”
“秦元帅。”傅衡缓缓抬起头,想起向竟元嘴中吐出来的那些坑脏污秽的词语,对秦士廉极尽恶毒的羞辱。
但秦士廉的脸上,依然是一片清风朗月,不沾任何污秽,眼神也不曾因这些话起丝毫波澜。
他站在那里,眼神从傅衡的脸上滑过,最后落在向竟元的尸体上,说道:“挖个坑,把他埋了吧,以后就是尘归尘、土归土了。”
说完,跃上马背,走了。
苍野之中,只剩下俯身掘土挖坑的傅衡,和那零落破碎的,他的仇人尸体。
半个月后,迎松岭。
迎松岭位于云京北边,再往北,就是汉州城。
汉州城如今是孟延礼的驻扎地。
两城相望,气氛异常紧张。
双方在静静地观望了十多天后,终于按捺不住,出兵了。
斥候来来回回,大家的眼睛都盯在两方人马之上,简直毫无秘密可言,也无甚偷袭的机会。
比如,今天,这边收到消息,“孟泽深到了汉州。”
那边收到消息,“沈兰台日夜陪在萧霁月左右。”
明日,这边收到消息,“孟泽深试穿了赤红婚服,要成亲了。”
那边收到消息,“萧霁月定制的龙袍完工了,要登基。”
正经的,不正经的,有用的,没用的,官方的,民间的,真实的,虚假的……各种各样的信息在两地之间传播。
甚至很快已经发展成了一种赚钱的门路。
由于两方都很爱护民众,封锁并不严格,便有人做起了往返两城之间,贩卖信息物资的生意。
所以,发兵的那一日,两方也是同时发兵的,一路往前,正好在迎松岭相遇。
孟延礼当先打马上前,准备叫阵,这些年他憋了一肚子火,今日都要吐出来。
萧霁月骑马上前,准备迎战。
“臭丫头,忘恩负义,枉我……”孟延礼起调子,开骂。
“停!来点实在的,您骂个天昏地暗,除了浪费口水,也没什么用,该打还得打,该输还得输。来点实际的招式,速战速决。”萧霁月打断了他。
孟延礼的长篇大骂被堵了回来,如此,若是再继续骂,气势大减,已经没有效果,他立刻换了招数,说道:“行,你等着。”
孟延礼一招手,兵马往两侧散开,一个人缓缓走了出来。
他头发凌乱,衣衫上沾满干涸的血渍,脸色苍白,露出的脖颈处伤痕累累,一看就是久经刑具折磨的样子。
双手被绑缚在身后,双脚带着沉重的铁镣。
每往前走一步,铁镣都跟着哗哗作响。
他走的虽然慢,但是每一步都很坚定,烈阳下,额头上的汗珠沿着鬓侧流下,滚过脖颈上狰狞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