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泽深替他倒了一杯茶,温声道:“他真的是连玉的爹。”
“什么?你说什么?”孟延礼惊得睁大眼睛瞪着他,满脸的不可置信,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连玉的真实身份就是萧霁月。”孟泽深幽幽叹了一口气,“她在长江遇难时失去了记忆,机缘巧合下被我带了回来,在王庭之战受伤后,记忆就恢复了。”
“所以她就瞒着我们回淮南去了?”孟延礼不满道。
“没有瞒着我。”
“你都知道?一直都知道?”孟延礼皱眉。
“嗯,一直都知道。”孟泽深点头。
“你个不肖子,将老爹当猴耍是不是。”孟延礼跳起来,抓起沙盘旁边的细长木棍就抽了上去,“啪”的一声实实落落地抽在孟泽深的背上。
“躲啊,你不是能耐得很吗?怎么不知道躲了。”孟延礼嘴里骂着,手中的棍子并没有停,又抽了下去。
“这是孩儿应受的。”孟泽深跪了下去,将整个后背露在父亲面前,任他抽打。
“好!好!好!我今天就打死你个鬼迷心窍的东西。”孟延礼更气了,手中棍子抽得更凶,“我当你是真的清心寡欲,傲然物外,没想到竟是个眼里只有女人的废物。”
“枉我这么多年对你疼爱有加,想着将征战半生创下的基业留给你,我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把这番家业留给你,让你拿去讨女人的欢心,送到萧家人手里。”
冷汗从额头顺着鬓角流到脖颈,然后埋进黑色的衣领之中,孟泽深的脸惨白一片,他紧咬着嘴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怎么不出声,强忍给谁看,萧霁月可看不着,也不会心疼你。”孟延礼愤愤道,“两年前恢复记忆?以你的机敏,早就已经知道他是萧扶城的女儿了吧?”
“是,我早就猜到了。”孟泽深强忍住疼痛,平缓气息回道。
“啪”一棍子又抽了下来,孟延礼骂道,“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你将萧扶城的女儿带回朔北,养在家里,还放任她入军营作战,将我朔北从里到外摸了个透彻,你到底按得什么心,是觉得你爹我活得太久了?还是觉得我孟家死得不够快?”
“萧扶城不同意,哈哈,你这副没出息的狗样子,他同意才怪了。”
一棍子又抽下去,孟延礼愤恨道:“你简直是将我们孟家的脸面放在地上,让姓萧的踩。”
“呵呵。”他咬牙切齿道,“让萧霁月放马过来,老子在战场上等着,看看她在老子手里学到了多少本事。”
不但即将到手的淮南泡了汤,连家都被偷了,如何让他不恨。
他纵横沙场几十载,从来没有跌过这么大的跟头,吃过这么大的亏。
萧扶城啊萧扶城,你真是命好,前边没了儿子,后边就来了个好女儿。这女儿不仅一身的本事,还将他的儿子钓得五迷三道,亲疏不分。
“节帅,淮南的消息到了。”孟铜的声音从门帘外响起。
“在外边等着。”孟延礼放下木棍,整理了一下仪容,掀帘走了出去。
孟铜将手中的密信奉上,眼眸微垂,并不敢往里面窥探。
孟延礼看了一眼密信上的内容,眼中刚刚压下去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熊熊燃烧而起,他挥了挥手,让孟铜退下,然后捏着信纸慢慢走回了军帐。
那捏信的手已经青筋暴起,薄薄一张信纸,仿佛立刻就要被捏碎,灰飞烟灭一般。
他提着这张信纸,放到孟泽深的眼前,压抑着愤怒,一字一字道:“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
被汗水浸湿的睫毛微微颤动,孟泽深的眼睛已经模糊不清,他还是在努力地去看信纸上的字,他听到了,这是淮南的消息,也就是连玉的消息。
可是那些字,就像漂浮在空中的一个个墨色云团一般,变换着不同的形状,让他怎么也看不清。
孟延礼蹲在他身前,提着信纸咬牙道:“看清楚了吗?萧扶城开了祠堂立萧霁月为女嗣,执掌萧氏家业,承继萧氏香火,同时广宣天下,为萧霁月纳男妾。”
“哈哈,男妾,萧扶城真想得出来。”他将手中的信纸狠狠扔到孟泽深的脸上,捡起地上的木棍,起身又抽了下去,“看看,好好看看,你刚去了一趟淮南,萧扶城就开祠立嗣,为女招纳男妾,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在萧扶城眼里,你就只配给萧霁月做妾。”
“哈哈,我生的好儿子,我珍之重之的好儿子,就这样跑上门去让别人作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