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地界在安稳了一个月后,再次燃起了战火。
苗孝全集结周围三州的所有兵力,全部堆聚到沧回山,誓要将乱军堵在沧回山之南。
沧回山处,大大小小打了数仗,两方僵持在山口半个多月,谁也没能占到便宜,一场突袭渐渐变成了长期的拉锯战。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
二月下旬,远在河北的段茂突然撤离东北部,将两座城拱手让给了辽东军,主力军队却悄无声息地绕道西南,直插青州,青州发生□□,与段茂手中的河北军里应外合,拿下了青州。
之后更是通过青州,直接攻入民乱之后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览州和秀州。
段茂以风雷之势,迅速拿下苗孝全手里的三州,仍有继续南下之势,与南部陈启麾下的忠义军遥相呼应。
河南道立刻陷入孤立无援的险境。
“不是查出来览州秀州民乱,是河东向氏动的手吗?”苗孝全拿起桌子上的镇纸摔在文俊身上,怒骂道,“现在傻子都看出来,是段茂和陈启搞的鬼。”
“废物,我就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
苗孝全将整个官房打砸的破烂不堪,躺在满地的公文之上,喃喃道:“完了,河南道完了。”
“节帅,求援,立刻派人向河东、辽东、淮南求援。”刘建跪在地上急切道。
“求援?”苗孝全讥笑道,“圣旨都不管用,我们哪里来那么大的面子,说动他们支援。”
圣旨下达的命令,不管是针对陈启,还是河北军,都是周围三道协力剿匪。
结果,他们一个个的,按兵不动,眼看着陈启和段茂将整个河南道吞噬殆尽。
“此一时彼一时,以前大家都没有看透段茂和陈启的关系。现在若是任由两方合兵,占据整个河南,对周围诸道都是威胁,出于自身利益,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管。咱们求援,给他们递一个台阶,让其名正言顺的出兵。”
苗孝全从满地公文上坐起来,丧气道:“你派人去吧,也算是死妈当活马医了。”
刘建从屋子里退出来,回到自己的官房之中,立刻写了三封信,派人兵分三路,赶往三地求援。
与此同时,陈启抽调走了驻扎在长江水道和南部的兵力,全部压到沧回山,准备全力一击,攻破沧回山的防线。
陈启一撤兵,萧霁月就收到了消息,此时离两人的六个月之约,才刚刚过半。
在局面时刻都在变动的当下,约定并不是那么容易遵守的,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奢望陈启的队伍,能真正的截断水道六个月。
景和二十一年,二月末。
萧霁月从寿州调遣五千兵马,亲自带领,直奔长江水道,在各方还没反映过来之时,不费一兵一卒,接管了长江水道,同时也接管了这段水道所处的州郡,江南良州。
三月一日,河南道的求援信,辗转多地之后,终于从萧扶城的手中,转交到萧霁月的手上。
萧霁月立刻打起了“清剿乱军,救援河南”的旗帜,带兵北上,进入河南境内,杀了陈启一个措手不及。
陈启跟萧霁月交过手,知道回头防守无望,立刻集中所有兵力北上,此时沧回山已经攻破。
一边是苗孝全疲软的河南军,一边是有着虎狼之势的萧霁月,陈启决定柿子还是要挑软的捏。
集结全部兵力,北上,过沧回山,在沧回山建立防御,快速攻下典州和宿州,占领河南道首府。
苗孝全带着家眷已经外逃,不知去向。
他往北撤军的速度,赶不上萧霁月进攻的速度,一路紧赶慢赶的,才将全部队伍撤入沧回山北部。
这就造成了,萧霁月势如破竹,以风雷之势收复河南南部六州的假象。
在淮南道的故意吹捧宣扬之下,萧霁月第一次站到了世人面前,以无往不胜的战神之姿。
很快,当权者、野心家们都看清楚了萧霁月的力量,她并不是萧扶城宠溺出来的骄纵小姐,是真正的,手中有兵,能够提刀上阵的将军。
她的这一次亮相,在权力的中心搅动起了一场风暴,吹乱了很多人的布局。
云京城,皇宫,承天殿。
骨瘦如柴的皇帝,躺在锦被之下,怔怔地看着帐顶飘荡的云雾,云雾里时不时闪现那些很久以前就已经消失的人,他们对着他笑,对着他招手,仿佛要拉着他一起腾云驾雾,去往仙境。
他求仙问道二十多年,这一刻,得见仙缘,本来应该开心的,但是此刻却一丝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