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俊恭维道:“区区三人可抵万军,节帅之才,与兵圣比肩也。”
苗孝全看着桌上的棋盘中交错的黑白棋子,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心中也是颇为自得。
这时,房门被敲响,一个急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节帅,急报。”
苗孝全的眉毛厌烦地蹙了蹙,看向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进来。”
他现在真的很讨厌听到“急报”两个字,自从陈启入境河南以来,所有的急报就没有一件是好事,像是某种带着厄运的鸟叫一般。
但是,不管心底有多么厌恶,这些“急报”都不能不听。
听完,还要绞尽脑汁的做出决策。
一名信兵走进来,单膝跪地,将一封带着火漆的信,奉到苗孝全的手中,垂头禀报道:“节帅,览州乱了,府衙被□□掠一空,刺史和众官吏被乱民打成重伤,无数豪绅百姓举家逃亡,全都向着河东而去,军队拦都拦不住。”
这边刚刚禀报完,房门再次被敲响,“节帅,急报。”
苗孝全抬起手捏了捏额头,眼神凌厉地瞪着房门看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进来。”
这两个字听着平淡,但听在熟悉他的刘建和文俊耳朵里,已经是咬牙切齿,他们知道苗孝全已经绷成了一根弦,时刻都有可能断裂开来。
“节帅,秀州乱了……”接下来的话,与前脚到的览州信使所说一模一样。
苗孝全冷冷盯着他们的发顶,沉声问道:“一起乱了?说说为什么乱了。”
两个信兵互相看了一眼,先后回道:“有谣言传,节帅要拿览州秀州与乱军交换南部六州,百姓惧怕乱军烧杀抢掠,携家带口地跑了,有些义愤填膺之人,更是闯进府衙宣泄不满。消息传地太快,一夜之间就传遍全城,刺史府根本来不及应对。而且去府衙闹事的里面,有不少高手藏在其中,府衙中的护卫毫无还手之力。”
“哪日生出的事?”
览州信兵回道:“正月二十五。”
秀州信兵看了他一眼,跟着回道:“秀州也是正月二十五。”
“啪”的一声,棋盘飞起,落在地上,满盘棋子噼噼啪啪打在两个信兵身上,他们弯着脊梁,不敢动,也不敢出声。
文俊赶紧放下笔,小声道:“你们两个先下去休息。”
两人一时惶惶,不知该如何,悄悄侧头去看另一边的文俊和刘建。
见刘健也是轻轻摆手,示意他们先出去,两人终于鼓起勇气,跪着慢慢退出了房间,轻轻开了门,又关上。
他们都知道苗孝全非常在意外在形象,才敢将两个信兵遣出去。
“砰———”,茶盏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四溅开来,有一片擦过刘建的手背,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瞬间流了出来。
他立刻将手缩进衣袖之中,贴在袖子内侧,以防鲜血滴落下来。
“是谁?谁的手伸得这么长,敢在我背后使绊子。”苗孝全双眼阴沉道。
“事情出在这种时候,还正好是览州和秀州,必然和陈启撇不开关系。”文俊走过来,拆开桌子上的两封信,看着里面的内容,说道。
“我真是小瞧了这个土包子,竟然还会玩这种诡计。”
“跟他有关,不过,属下猜测不一定是他的人,陈启从南边一路打过来,北边他应该没有这么合用的人手才对。”文俊思索片刻,说道,“他可能在跟别人合作,这人有可能是段茂,也可能是河东的向砌,要不就是他在青州还有同盟,毕竟出事的两个州都紧邻青州。”
“给我查,我倒是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捣鬼。”苗孝全狠厉道,满目狰狞,身上的儒雅气质已经荡然无存。
“节帅息怒,属下这就就查。”文俊俯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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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州城,衙署外不远处,有一间“望月茶楼”。
茶楼二楼一处靠街的包厢内,一人躺在椅子里,一双长腿搭在另一把椅子的椅背上,晃来晃去,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洒在他的身上。
他眯着眼睛,手拿一把茶壶,壶嘴对着嘴,不时地灌上一口,好不惬意。
另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趴在窗前,探着个脑袋往外看,看着看着,脖子也出去了,接着前胸也探了出去,再接下来,腰也探了出去……
“啊———”
一声惊叫。
“嘭———”一声巨响。
“蠢死了。”躺在椅子上的萧鹰嗤笑一声,收回长腿,又重新搭在椅子背上,手中的茶壶,一滴没洒。
原来是那少年差点从窗户掉出去,在最后一刻被青年人用脚勾了回来,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