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位姑娘深夜到访,有何贵干?”薛情又走向另一处烛台,将云烛点燃。
萧霁月的目光怔了怔,又继续凝视在他身上。
薛情笑道:“在疑惑,在下从哪里看出来的?”
“告诉姑娘也无妨,是骨头。女人的骨头是不一样的。你若像我一样摸过无数女人的骨头,一样也能看出来。”
他走过来,斜靠在书案上,俯身凝视着萧霁月的眼睛,含情脉脉,温柔无限:“这双眼睛真美,姑娘定然也是位美人。”
手指轻轻往前伸去,要抚上她的眼尾。
冰凉的刀尖抵住那根手指,强硬地将其推了回去。
“姑娘这是在做什么?”他缩回手指。
“你在做什么。”萧霁月淡淡道。
“姑娘深夜来我这揽情院,不就是想春风一度吗?怎么还要来一出欲擒故纵的戏码?”薛情魅惑地盯着她的眼睛。
这个富贵皇庭之中,哪个女人招惹他,不是为了这副皮相,这身情骨,不管表面多么端庄正经,皮肉之下的心都是一样的淫.荡肮脏。
眼前这双漂亮的眼睛里,平静无波,没有愤怒,没有羞怯,没有任何的情绪浮动,看着他,就像在看一根木头一般。
“收起这副样子,我对你不感兴趣。”萧霁月淡淡道。
“那姑娘对什么感兴趣?”薛情直起身子,温柔浅笑,昏黄灯光下依旧是一派美人风姿。
“我对什么感兴趣不重要,重要的是薛公子对什么感兴趣?”萧霁月往后靠在椅子背上,微微扬起下颌看着他,“权力,地位,金钱,还是脱离这座牢笼?”
薛情觉得,这人忽然就有了一种睥睨万物的气势。
他勾唇一笑:“我若是对名誉感兴趣,姑娘是否办得到?”
“不,你不感兴趣。”
“哦?何以见得。”
萧霁月眼睛转向燃烧的烛火:“你若是在乎那点名誉,如今怕是早已白骨埋荒冢了。”
薛情:“权力,地位,金钱,报酬出的这么丰厚,姑娘又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萧霁月:“不,你说错了,这不是我出的报酬。我救你出牢笼,给你一条路,剩下的要你自己去抢去夺。”
薛情哈哈大笑两声,道:“姑娘这是挑着萝卜在前边钓驴呢。”
“你若是愿意当这头驴,我挑一下萝卜又何妨?”萧霁月笑了一声,但笑意并不达眼底,“淮南萧霁川的死,永寿公主从中做了什么?”
薛情一顿,没想到她竟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不答反问道:“这就是你要的东西?”
“开胃菜罢了,印证一下你有多大的能力,看看价值几何。”她从桌上拿起一张宣纸,撕下来一条,捻成米粒大小,轻轻一弹,远处那朵烛火便熄灭了。
“才好再谈下面的事情。”她又补了一句。
“你与萧霁川是什么关系?”薛情眼神幽幽地盯着她,没了刚才的洒脱。
“是我在问你,你最好明白,我们不是对等的关系。没有你,我可以再找别人合作,你并非不可替代。而没有我,你这辈子都会烂在这个院子里,现在还有一副皮相可用,十年后呢?”
“我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一位故人对你有过一分情义。机会给你了,要不要握住,端看你自己。”
薛情走到旁边的锦榻坐下,事情确实如此,他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纸老虎罢了,永寿公主将他当半个人,他就还是半个人。
哪日她不想让他当人了,他便连一条狗也不如。
在这座皇城之中,还有几个人是将他当人看的,烂泥,污秽,玩物而已。
试一试又何妨,万一还有一条生路呢。
他侧首看来,凄然笑道:“萧公子与我都是一样的可怜人,一身才华未得施展,年纪轻轻却葬送于妇人之手。”
“我出身低微,不敢拒绝永寿公主,一身清骨深陷烂泥之中,污浊不堪。”
“只是没想到,萧公子名满天下,背靠整个淮南,竟然最后也折在公主手中。”
“当年萧公子拒绝入公主府后院,公主一气之下派人入淮南要将他绑来,去了二十人,最终只回来了一人,那回来之人也是身负重伤,说是其他人都被萧公子杀了。并声称,萧公子于言语之上对公主极尽羞辱之意。”
“公主暴怒,想求皇上下令诛杀萧公子,但又怕被拒这事传出去惹人嗤笑,正犹豫不决之时,去了国师那里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心情都好了起来,说是国师会帮他解决那个……就是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