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台拧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连玉怎么会是阿月呢,她长得既不像姑姑,性子也与姑姑天差地别。
萧霁川一直在书信中说,阿月像极了姑姑,难道都是骗他的?
萧霁川当然没有骗他,出事前的萧霁月,性子温柔似水,确实像极了她的母亲沈疏晚。
只是沈兰台遇到的,是从异世界穿越而来的半魂,如今虽然双魂融合,但经历过生死大劫,又被彻骨的仇恨煎熬过的萧霁月,又怎么可能还是原来那个温柔似水的萧霁月呢。
沈兰台心中念了千遍万遍的阿月,从来都是他根据姑姑沈疏晚画出来的,是看书种花等待着他归来的温柔女子,是柔的,是软的,是暖的。
他一时间根本无法把心爱的表妹与连玉那个疯丫头联系在一起,也就一时没能接下沈老侯爷那句将人娶回来的话。
其实他的心底,在那一瞬间是排斥的,那点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排斥,支配着他的身体,没有及时做出应答。
沈老侯爷却没有觉察出这一点,瞪着沈兰止,训斥道:“就知道胡说八道,你在外边的红粉知己还少了,现在连男人都要惦记。我们沈家儿郎个个洁身自好,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玩意儿,跟你姑父那个狗东西一个德性。”
沈兰止没脸没皮道:“可能祖坟上青烟冒多了,多年积攒下来的废料冒了我这一缕毒烟?”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沈老侯爷哼道,“你们怎么没有把阿月接回来,让她留在淮南跟着那个不靠谱的爹受苦,你们怎么做表哥的?”
沈兰卓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都这就久了,才想起问这个。
真是,只要有沈兰卓的地方,话题总是能越扯越远,扯到大家都忘记最开始的初衷。
即便如此,他也懒得开口。
“祖父,你也太健忘了吧?阿月在朔北的时候,把北胡都给打穿了,淮南谁能让他受苦,谁敢让他受苦?”沈兰止表情夸张道。
沈老侯爷叹了一口气道:“别人是别人,萧扶城是她爹,女儿在爹面前,天然就要矮一级,‘孝’之一字压死人啊,她现在没有了哥哥护着,不知道要在萧扶城手里吃多少苦。他这个人,为了后继有人,肯定也是偏帮着萧霁陵的。”
沈兰止喝了口茶水,道:“祖父真是多虑了,那萧霁陵已经死了,倒是偏帮不上他了。”
“死了?怎么死的?”沈兰台讶然道。
他当时送了一批人入淮南,本也想着直接杀了萧霁陵和杜家了事,但收集到的信息越多,越是无法下手了。
萧霁陵和杜家没了,整个萧家人员凋零,只有萧扶城一人,怕是守不住淮南道。早晚会被属下杀了,取而代之。
一旦如此,等待整个萧家的就是灭门惨祸,接下来就是祖坟被刨。
这样的先例,已经出过好几次了。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姑姑表哥表妹入土之后还不能得以安息,要承受刨坟挖棺的羞辱。
想着,等到淮南时局稳定,或者沈家走出剑南问鼎天下之时,再行动手。
只是没想到,这萧霁陵竟然已经死了,那现在淮南局势如何,阿月如何?
沈兰止淡然道:“被阿月杀了。”
“阿月?”沈老侯爷震惊道。
“对,阿月都已经回去了,怎么可能还容许他继续蹦跶。不仅是他,他的母亲妹妹,整个母族,都被阿月杀了。”沈兰止正色道,“现在的寿州刺史是阿月的人。”
“干得好。”沈老侯爷一拍桌子,赞叹道,“杀伐果决,不愧是我沈家子孙。”
“她现在忙得很,根本不愿意跟我们回剑南。”沈兰止接着道,“这可怪不到我和八哥头上,你们自己去了,定然也请不回来。”
“仇已经报了,她还在忙什么?”沈老侯爷问道。
沈兰止往前凑了凑,故作神秘道:“虽然她没有说,但是据我观察所知,她是要拿下整个淮南道,据为己有,不是做淮南道的小姐,要做淮南道的主人,篡她爹的权。”
“好,好,就该这么干,将萧扶城那个狗东西踹到一边去。”沈老侯爷激动道,“等到将来,咱们两道,双剑齐出,直指云京,将这赵家的皇朝搅它个稀巴烂,为我沈家先祖报仇。”
现在沈老侯爷对外孙女的所作所为,满意得不得了,多年来,因为女儿沈疏晚离世,而压在心中的那口恶气,终于出了出来。
沈兰止喝了两杯茶,又絮絮叨叨地将在淮南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