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车边,那少年一抬手,将她从车架上抱了下来,放在地上。
红衣少女抬步向大门内走去,一头乌发垂在背后,用一条红色丝带堪堪拢住。
行至门槛处,那里燃烧着的火盆,仿佛阻了她的路,她停了下来。
那少年便一跃而上,将火盆扔到台阶下扣灭。
这一下,大家才反应过来,那可是新娘子成亲要跨的火盆,这人竟将其扔了出去,还扣灭。
火盆灭了,可是犯大忌讳的,不吉利。
门口两个护卫立刻拦着,呵斥道:“什么人,胆敢擅闯萧府?”
少女立在大门中间,转过身来,众人这才看见她的真容。
明眸艳色,珠月光辉,芳华绝代,倾国倾城。
她的目光如盈盈秋水,看向立在花轿旁牵引着新娘子的萧扶城,笑道:“父亲娶了新人,这家,女儿便是回不得了吗?”
“那我就看看,这淮南第一美人长得怎样倾国倾城,迷得父亲拼着违背誓言,不顾嫡女的性命,也要将她娶回来。”
“师姐。”
她软绵绵地一声“师姐”叫出,只见剑光一闪,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便飞扬而起,在空中裂成两半。
同样是红色衣衫,一身凤冠霞帔的柳若芯本来美艳的容貌,一下就被比了下去,仿若当空明月下的萤火之辉。
“咳咳……”连玉俯身,红帕遮嘴,一阵剧烈的咳嗽。
那声音,听着将心肺都要咳了出来,在场众人听得一阵心疼。
过了一会儿,咳声停止,她抬起头来,嘴角沾着一抹血渍。
美人咳血,刺到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她用手中的红帕轻轻抹去嘴角这抹血渍,浅笑道:“为了我这条小命,父亲今日这亲怕是不能成了?”
“不过,若是这位柳姑娘愿意,入府为妾,倒是无碍的。”
“阿月,你还活着?”萧扶城这才醒过神来,盯着她怔怔道。
“得上天垂怜,阿月四年前被海上仙人所救,昏迷许久醒来,却失了记忆,于两个月前才恢复记忆,想起出身亲族。”
“但身体却是每况愈下,咳血不止。师父算到,我命中无母。如今这般状况,只因父亲要续娶。”
“这续娶的姑娘若是命硬,死得便是阿月,这姑娘若是命格弱了,那伤的便是她。”
“如今看着,柳姑娘倒是个命格硬的。姑娘心善,不若委屈一下,入府做妾吧,就当放过阿月一条小命。”
她将这般坏人姻缘逼人为妾的狠毒之话,说得倒是楚楚可怜。
“我家小姐堂堂刺史之女,淮南第一美人,如何能与人做妾,你真是欺人太甚。”柳若芯身后的一个丫鬟跳出来,指着连玉叫道。
连玉凄然道:“所以刺史之女就可以杀节度使之女了?就可以将自己的婚事立在别人的性命之上,自己的幸福踏在别人的白骨上。”
“萧七小姐在四年前已经死了,不知道你是哪个洞里的孤魂野鬼,出来冒充她,节帅定然是不会信你的。”柳若芯自己不出头,倒是养了一把刀子。
“父亲,也是这般想的吗?”连玉看着萧扶城。
“阿月。”萧扶城唤了一声。
连玉看到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的新娘子,手指轻轻扯动了一下丫鬟的衣衫。
那丫鬟便再次冲出来,喝道:“到底是何人指派你装成萧七小姐,来破坏节帅与我家小姐的婚事。”
连玉惨然笑道:“我是真,是假,父亲过来验一验便知。”
“父亲迟迟不动,是不想我活着回来吗?”
这时,院子里疾步走出来一个青色锦衣的公子,惊喜道:“阿月,阿月,真的是你,你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他扶住连玉的两臂,上上下下打量一圈,甚是关心的样子。
连玉仰首看着他,情绪也带了点微微的激动:“二哥哥,现在也就只有你还认我。”
“我千辛万苦地回来,竟是进不了家门了,连父亲都……”她说着哽咽住,两行泪珠从脸上滑过。
真是看得人心疼得紧。
“怎么会呢?大家都念着你的。”他转身吩咐道,“快去通知小姐们,七小姐平安回来了。”
他又转头看向萧扶城,笑道:“父亲,您怎么能不相信七妹呢?”
他这句话,其实只有萧扶城能懂。
因为当年虽然一直没有找到萧霁月的尸首,但是为了防止有人拿此做文章,他们对外是宣布尸首已经寻回,入棺下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