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那你大哥呢?”
大头忽然跪了下去,猛磕了三个头,哭道:“我哥哥被抓去充军了,姐姐,你能不能去把哥哥救出来。”
“什么时候抓走的?知不知道抓到了哪里?”
大头回道:“昨日抓走的,就在城外的新兵营盘内,他们今天又来抓人了,还没有抓够。”
连玉道:“柏松,带上他,去救人。”
不管他们的父母,做过什么样的打算,但在当时,这两个孩子是曾经对落难的她赤诚相待过的。
在那样一个困窘的家里,每一口饭其实都很珍贵,但是他们两人一直努力将更多的饭留给她吃。
哥哥说过,她生来体弱又查不出病症,出身蓉城侯府的母亲,曾请了云天观的玄霄道长入府。
道长言,她是天魂有失导致的体弱,无药可医,随着成长,会有天命之衰,难以活到成年。
玄霄道长赠了一枚引魂玉佩让母亲给她挂在身上。
说是,若身之将死时,天机相合,引魂玉碎,可将流离异世的魂魄牵引回来,天魂补全,而后挺过这一个生死难关,病弱的身子便能好了。
时也命也,不可强求,顺其自然,才得善果。
当日那一家人,将她从冰冷的河水中,捡了回去,不管是好心还是坏意,都在阴差阳错之间,用一碗粗粥,助她挺过了生死难关。
她因天魂补全而产生了身体变化,也是得益于那一碗粗粥,才快速恢复过来。
若是没有遇到便罢了,今日遇到了,她却是做不到不管的。
连玉扯起一块红纱巾,遮住面容,一行人跟着大头的指引向前奔驰。
耳朵轻颤,她已经能够听到,兵营之中吵吵嚷嚷的声音,被抓兵丁的哀嚎叫苦声,士兵们的训斥抽打之声,自是印证了大头的话,并没有说谎。
奔行十里后,一处简陋的营盘出现在眼前,横木围栏处绑着一排瘦弱的男人,几名士兵拿着浸过水的木条,一边抽打,一边叱骂:“跑!让你们跑!入了营,就是兵,谁跑谁就是逃兵。”
“第一次,对你们算是小惩大戒。”
“若是再有第二次,直接砍头。”
后边整整齐齐站了几百号的新兵,在围观这场惩罚。
木条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夹杂着凄惨的尖叫声和士兵的叱骂声,疯狂地钻进他们的耳朵之中。
是杀鸡,更是儆猴。
这些年中原之地战乱频发,云京召集各地兵马平乱。
势力大的,直接抗旨不出,地盘小的,还要依仗朝廷的认可,明面上接旨派兵,但又舍不得手下的精兵良将去替别人守城,便临时拉一批壮丁,送过去糊弄一番。
这样的壮丁营,毫无战力可言,基本就是送人头的存在。当然,若是运气好,错过了两军交锋,也能捡回一条命。
三人的马,停在营盘门口,立刻便有人围了过来,喝问道:“做什么的?”
柏松道:“来要人,叫你们管事的出来。”
“哟呵,口气不小,来要人。你也不打听打听,进了我们秃爷帐下的兵,有没有能走得了的。”
“走也行,命留下,尸体抬走。”
寒光一闪,柏松人没下马,刀已经架在了那叫嚣之人的脖子上,冷声道:“别废话,叫你们秃爷出来。”
“你……你……”
柏松的刀刃又往前送了半寸,那人老实的闭上了嘴,打着眼色让同伴快去叫人。
另一名士兵立刻转身跑回营盘内。
旁边围栏处,打人的、挨打的、被迫围观的,全都向这边看来,那抽人的声音听上去,都不如之前有力了。
不多时,一个身形壮硕、脑袋锃亮的大汉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多个士兵。
这秃爷的名号,真是名副其实,头上一根毛都没有。
“什么鸟这么肥的胆子,敢来爷这里要人。”他人还没跨到门口,声音已经扬了起来。
“朔北孟府的鸟。”连玉回道,声音清亮,却又似雪山的寒冰一样冷。
话音刚落,那秃爷已经站到了门前,一脸凶相地看着马上的几人。
连玉手中挑着一块朔北节度使门下的令牌,看了他一眼,然后对着柏松淡淡道:“先礼后兵。”
秃爷瞪着他们,要看看他们到底怎么个先礼后兵法。
柏松从怀中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抛了过去,笑道:“秃爷的手下,误抓了一个我们的人。”
“乾州征兵,这也征不到咱们朔北百姓的头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