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玉眨巴眨巴眼睛,这是怎么个走向,怎么就成舅父了,难道那个编纂出来的娘,是李老头的妹妹,如此,岂不是要露馅?
“三舅父,没有成亲。”孟泽深倏而插了一句。
李承基问道:“连玉是养女?”
他说呢,这张脸怎么一点也看不出西云的影子。
孟泽深看着连玉,淡淡道:“你说。”
连玉决定反客为主,笑着问道:“我爹爹没有成亲,先生这个舅父,从何而来?先生可否给我解惑。”
李承基啜了一口杯中茶,遥遥看着远退的群山,道:“西云和我小妹阿纯,虽然没有成亲,却是定了约的,我们李家一直将西云视作女婿。”
“定了约,为什么没有成亲?”连玉接着问。
李承基道:“阿纯有疾,遍寻名医不得救,大夫断定命不久矣,她想葬在少时生活的故地,家里便送她回乡养病。西云与她是在回乡的路上相遇相识相恋的。”
“西云求了亲,阿纯自知已无多少岁月,不愿耽搁他,徒占原配正妻之位,只定了私盟,不允婚事。”
连玉追问道:“那后来呢?”
李承基叹息道:“后来阿纯病故,葬在故地。西云伤心,吐血昏迷数日,再醒来时,双腿便不能走路了。他在阿纯坟前守了百日,之后不辞而别,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何处。又几年,我听人说,陶家三公子隐居云回山了。”
“你们给我送来的那封信,是阿纯走后,他第一次与我联系。”
满室静寂,一时无人出声。
寒竹戳了戳连玉的胳膊,凑过悄悄道:“你是假的吧?”
连玉横了他一眼,嗤道:“你以为你的声音很小,大家都听不到吗?”
寒竹小声嘀咕道:“你是假的,又怪不到我身上,凶我有什么用?”
连玉抿着嘴不理他,也不吭声。
孟泽深看她一眼,问道:“令妹仙逝,是在哪一年?”
李承基回道:“景和五年,夏末。”
孟泽深道:“三舅父是在景和七年的冬日回的朔北,中间这两年不知他在何方。”
连玉抿着唇就是不吭声,再也不像以前一般,总有千个万个的理由去圆自己的身份。
孟泽深还在看她,她却垂着眸子,谁也不看。
“丫头这是怎么了?”李承基问。
寒竹坐得离她近,又伸手去戳她的胳膊,小声道:“你娘是不是在景和七年生的你?舅老爷离开之后遇到了你娘,有了你,他又后悔了,觉得对不住李姑娘,然后抛弃了你娘和你,自己回了朔北。那舅老爷还挺……挺……那什么的,不是个好男人。”
连玉忽然站起来,道:“不记得了,我困了,先回去睡了。”话落,人已经推开门走了出去。
孟泽深看了寒竹一眼,那眼神凉凉的,比外面的寒风更冻人。
李承基一脸古怪地看着寒竹,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西云不是这样的人啊。”
寒竹刚想说,这都是我瞎猜的,便被孟泽深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孟泽深倒了一杯茶,看着李承基道:“凡事都有可能遇到意外,可能舅父也有难言之隐。”
第82章 可以嫁给我吗
连玉这一走, 连晚饭都没有出来吃。餐桌之上,众人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吃饭, 没发出一丝声音。
饭后, 往回走的长廊上, 李承基忍不住问道:“丫头这是怎么了,连饭都不吃了。你们说的真假,又是怎么回事?”
孟泽深沉声道:“她受过伤,许多事都记不得, 以后这些就不要再提了。”他这话是回答李承基的, 然而眼睛看的却是寒竹。
寒竹两只手缩在衣袖中, 手指绞来绞去, 轻轻嗯了一声。
此刻,被众人担忧的连玉, 正守着一个大锅吃得津津有味。
锅子很大, 似乎是给船员做饭用的大锅,锅中是一条红烧的大鱼,鱼也很大, 占满了整个锅。那颗伸进锅子里风卷残云的脑袋, 就显得特别小。
房间靠江的那侧窗户开着, 黛色黑影的群山缓缓后退,桌子的另一侧坐着一个人,正是上午给她们引路的船娘。
“姑娘觉得味道怎么样?”船娘问。
“好吃。”连玉头也不抬。
“真的能吃完?”船娘咯咯笑问。
“吃得完,我食量大着呢。”
“姑娘真会说笑, 我们船娘食量也大, 还没有谁,能吃下这么一大锅。”船娘笑说, “不过姑娘若是不嫌弃咱们的吃食粗陋,下次有需要再找我,我让老勺子给您做。老勺子最喜欢做大锅菜,他说小碗小碟的不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