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乌绰豪爽又英武,跟刚才帐篷内的阴阳怪气,判若两人。
池州城。
当那一名斥候并着一匹骏马奔回城中,终于挑断了城中人们连日来悬在心上的一根弦。
城门立刻关闭,百姓们也都缩在家中战战兢兢。
连玉得了消息,直接骑马去了斥候入城所走的西门。用从罗绮云身上顺走的衙署令牌和五两银子开道,上了城楼。
这时已经天色蒙蒙,她在城楼往外察看片刻,并未见到什么异常,耳朵微颤,极力向远方听去,也没有听到大军逼近的动静,想来还是有一段距离。
遂转身下了城楼,准备去节度使衙署中探查一番。
她刚下了城楼,骑上马离开。门外,一身公子哥装扮的凤亭就到了城下。
若是她再晚一刻走,必然要叹一句“冤家路窄”,拔下弓箭,取了这南诏小子的狗命,为林大人、为五百将士、为崖州上万百姓报仇雪恨。
而凤亭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要替蛮树将军报仇杀之而后快的臭丫头,此时就在一门之隔的城内。
一道门,两个人,门里门外,骏马奔驰,距离越来越远。
今日的节度使衙署,本来备了宴席来招待各地援军的大小将领。现在独独到了青州军一家,满打满算也就三千人,罗天雄忍着愤懑,将这丰盛的宴席直接答谢了青州军上下。
菜刚上来,酒还没有喝上一口,斥候便连翻带滚地爬了进来:“报!急报!南诏袭城!”
“哗啦啦”席间众兵士全都站了起来,而罗天雄因着身体肥胖,一站一哆嗦,直接摔了下去。
半晌才在左右的帮扶下,从地上站起来,扶了扶歪到一边的官帽,佯装淡定道:“镇定!镇定!兄弟们随我老罗入内议事。”
他这一把装得着实的好,虽然摔了,但那好像是个意外,起来之后,不管心里多慌,面上倒是平静得很,跟他的话一样镇定。
随后,慢悠悠,从容闲适地迈着小方步,领着将官们和那送信的斥候进了议事厅。
待那斥候仔仔细细将事情讲了一遍,又回答了各位长官们的问题,便退下了。
罗天雄看一眼左手边,黔中道的将军、副将、校尉们坐一排,再看一眼右手边青州军的将军、副将、校尉们坐一排,两相对望,泾渭分明。
罗天雄坐在上首如坐针毡,他向左问一句:“陈将军有何良策?”
陈将军抚须一笑:“青州军素来勇猛无敌,还是先听听郑将军的高见。”
罗天雄又转向右边,堆着笑脸问道:“郑将军现在咱们该如何应对?”
郑将军喝了一杯茶,闷声一笑,回道:“我今日刚到,现在是两眼一摸黑,哪里比得上陈将军了解地势布局,还是陈将军来吧,我等仔细听着,认真学着。”
罗天雄吃了两下闭门羹,心下急得脑门上都出了汗,但他也不能怯场,借着低头喝茶,悄悄用衣袖抹了一把,将那汗液擦了。
眼睛左瞟一下,黔中道三千人,右瞥一下,青州军三千人。
他姥姥的!怎得正好三千对三千,势均力敌上了,要完!要完!
他脑瓜子滴溜溜地转,转得都要磨出火星子了,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真是脑到用时,方恨头小。
又是左边一问,右边一问,再次被兵油子老手陈、郑两位将军推了回来,毫无进展。
他于是收了收肚子,提一提气,把在坐各个大小官员都扫了一遍,然后气沉丹田,大声提议道:“要不,咱们一起跑路?”
“不行!”这次倒是回答得整齐划一,意见非常统一。
这也是罗天雄意料之中的事情,必竟一人逃兵累及全家,他们都是外地援军,家人可都还在原籍。
他顺势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严肃道:“既然大家都怀着一颗死战到底的决心。”
———不是?谁要死战到底了,底下众人面面相觑。
罗天雄接着道:“又是如此的谦虚,那我老罗就舔着张大脸,来做这个主。各位英雄想来是不会有意见的。”
“下面我就来说说,防御计划……”
“报告!罗节帅。”青州军一列,最末端的椅子上,站起来一个年轻的校尉。
罗天雄的声音一哽,沉了脸,道:“你有意见?”
这校尉一张方脸看上去有几分憨实,他搔了搔后脖颈,红着脸道:“没……没意见,不过卑职有一个不成熟的计策,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郑将军厉声喝道:“陈启!你添什么乱,退下!”
“将军,我觉得这计策可行。”校尉陈启并没有被郑将军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