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了一下眉,轻轻一笑:“那文邹邹的用词,我背不来,但意思是没有传达错的。”
李承基又是一阵脸红耳赤,“老夫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有经纶济世之才。定是那阉贼又在误导陛下。”
连玉赞同道:“说得对,上天都看不得他残害良材,所以圣旨晚了一步,如今传旨的公公还在节度使衙署内。您已经在崖州阵亡,为国捐躯了。”
李老头橫眉竖目:“老夫明明还活得好好的,你这丫头莫要咒我。”
“嗯,不要急。死在崖州的是李承基,你往后跟着我姓连,叫什么呢?”她歪头认真思索片刻,“咱们在池州,就取个池字吧,叫连花池。”
她觉得这个名字取得好,甚是自得地点点头,“以后您就用这个名字行走江湖,身份就是我阿爹。唉,真是便宜您了,以后入土,还多了我这么个孝顺女儿给您扶棺哭丧。”
李老头:“这名字太不雅,换一个。”
“您又着相了吧?”连玉说,“重要的是好好活着,好好做事,那些生前身后的浮名都不在意了,叫什么又有何关系。”
“阿爹,如今是连花池,那圣旨便跟您连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您心中只有大义,那便去做您的事,阿娘和哥哥姐姐们的仇,他日我来报。”她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只望阿爹珍重自己的性命,不要让女儿承受丧亲之痛。”
“唉,唉,你这丫头别哭呀,阿爹好好活着就是了。”李承基看她哭得那般伤心,急着过去安慰,“啪”的一下绊倒在地,扑在床前,手还缚在床柱上。
连玉闷哼一声,差点笑出鼻涕泡来,她扯出丝帕立刻按在脸上,遮掩住,忙上前两步扯断李老头手脚上的绳索。
转身向门外走去,声音从丝帕下闷闷传来,“阿爹,您好好想想吧,我出去洗洗脸。”
她人走到门口,步子又顿住,提醒道,“最近不要出来走动,莫让衙署的人过来看到,再惹出是非来,得不偿失。”
“丫头莫要伤心,老夫都听丫头的。”连玉人已经冲出屋子,李老头的话从门口飘来,也带着几分哽咽。
连玉转出院子,拿下丝帕,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的伤心难过,一双眼睛也明明亮亮,再不见一个泪珠。
嘴里哼着小曲,心中叹道,忽悠个倔老头书呆子,还真是费劲,也不知道成效有几分,总归不会再寻死了吧。
唉?她嘴里的小曲,好像正是昨日那白衣戏子唱的,听着又正经又不正经的,可见白衣戏子也是有几分道行的。
他们本是打算在池州修整两天,就离开。
因着孟泽深这一场大病,来来去去就耽搁了六七日。
人运气差了,真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七日后,罗绮云那信誓旦旦的北地援军没有等来,倒是等来了南诏的数万兵马。
罗天雄的雄,果然是狗熊的熊。他派出的斥候竟是只可着崖州这一条路做侦察。
带回的消息是,林大人带着五百驻兵全部以身殉城,城中上万百姓被套上枷锁送去南诏为奴,更不论粮食财物早已被洗劫一空。然南诏兵马并没有丝毫北上攻打池州的迹象。
这一个错误的信息,便导致南诏再次兵临城下,时人犹不知。
第74章 咱们一起跑路
景和十六年, 正月十一。
这一日注定是个不平静的日子。
早上,罗天雄欢天喜地带领部下出城十里,迎接八地援军。
军是迎到了, 不过只一路青州军, 三千人马, 其他七地的援军还不知在何处。
眼见过了午时甚久,前方官道依旧不见一兵一卒出现,罗天雄再也无法忍耐天寒地冻冷风割肉,只留了一支斥候队继续向前打探, 便带着青州军回了城中。
到了傍晚时分, 池州城西北方向五十里处, 篝火通明, 一支数万人的军队正在安营扎寨。
斥候发现之时,简直是喜出望外, 只以为其他几路援军到的晚了, 就地落寨,明日再进城。
两名斥候一路奔驰直冲营寨而去,想问一问, 到的都是哪几处过来的兄弟, 然奔得近了才发现那竟是南诏兵马。
他们两人立刻调转马头, 往回奔逃,但为时
已晚,被追出来的南诏士兵射落马下。
好在一人在死前大声呼喊:“南诏袭城。”惊动了远处隐了行迹的另一名斥候。
而另一人在中箭后,用鲜血在马鞍上留下了“南诏, 西北”四个字, 人虽已逝,马却带着消息奔了回来。
南诏这支军队是绕了云峰山脉的奇路险道, 潜行过来的。因着路途艰难,攻城器械运输不便,于是计划在这一处山林之中安营扎寨,悄悄制作器械,再做攻城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