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崖州刺史夸张得厉害,不停上书皇上,要求向崖州派遣五千兵马,驻守崖州。”
“据说,朝中批复了,由节度使周颢调动五千兵马驻守崖州。结果,一段时间之后,崖州刺史依旧在上书求兵马。”
“他还挺执着的,一封不成,又一封,连上十一封奏章。”
“然后呢?”连玉适时鼓励一下。
罗绮云板起脸来,哼道:“朝中被他烦透了,就派了人过来调查。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你能想到吗?整个岭南的兵马已经十不存一,全是空名,这些年的军饷全部进了姓周的那个狗官的口袋里。”
“然后朝廷调了我爹过来,又从黔中道借兵三千。”
“但没想到,岭南道的兵虽被他整没了,他自己的府兵倒是训练得强劲,我爹带的三千人马竟没能拿下,让他跑到了合浦去。”
连玉心下一震,周颢的获罪原因竟不是私采盗卖铁矿。
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瞒得住,但不管是调查的人员,还是后来执掌岭南的罗天雄,都没有提岭南铁矿的事情。
这些人定然也都早已盯上了这块肥肉。
她又问道:“你爹就这样放任姓周的继续在合浦?”
罗绮云撇撇嘴,冷声道:“怎么可能,我不是说了吗?皇上发了调兵令。你们淮南拒了。但还有好几路藩镇兵马已经接令发兵了。”
“只是来的基本上都是北地的兵马,路途远了些,路上要耽搁些时日。”
“等各路兵马一到,周狗贼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一拈就死,何须现在费心思。”
连玉替她斟了一杯茶,递过去,不解道:“岭南如今这般风起云涌,你为什么离开云京,千里迢迢跑来?”
罗绮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丧气道:“我是不得不来。我在云京得罪了永寿公主,再不跑路,就真的要被嫁给那个丑八怪南诏老六了。”
“而且南诏有异动,那都是崖州刺史林德本瞎猜的,他吆喝了大半年,南诏还不是老老实实,崖州也平平安安的。”
“再说了,等各路兵马一到,岭南驻军充足,南诏动乱再大也波及不到岭南来。”
“我以后就留在岭南,做岭南道大小姐,不再回云京受那些无端的冤枉气。”
一直听她提得罪了永寿公主,连玉好奇道:“你是怎么得罪公主的?得罪的结果不是降罪,怎么反而是嫁人?”
罗绮云的脸瞬间扭曲狰狞起来,“扑哧”一声捏碎了手中的一块糕点,糕点的碎渣扑簌簌落了下来,飞洒在她的衣裙上,她也毫无所觉,忿忿不平道:“这都要怪她的男宠薛情。”
“男宠?”连玉惊讶,这宫闱秘事,有点劲爆啊!
她眼睛闪闪发亮,立马变身吃瓜群众,一脸期待地看着罗绮云,像是一直嗷嗷待哺的猹。
罗绮云瞥了她一眼,哼哼道:“大惊小怪,永寿公主有一个后院的男宠,又不是什么秘密。你们淮南消息这么闭塞吗?”
“对对,我们淮南穷乡避壤,消息闭塞,还没什么见识。罗姐姐快点讲,让我感受感受云京的风云。”连玉催促道,“你跟公主的男宠……给公主带绿帽子了?”
“怎么可能?”罗绮云叫道,“永寿在云京横行霸道,谁敢动她的男宠。”
接着她又气弱道:“我不是也喜欢美男吗?本来薛情中进士的时候,我还想来个榜下捉婿的。我爹也答应了,只是他出手晚了,被永寿捷足先登,收进了公主府的后院。”
她又叹了一口气:“不过先下手了也没用,只要是被公主看上了,就是已经成亲生子,也是逃不掉的。”
“我就是有一次宴会,忍不住偷偷瞧了薛情两眼。谁让那薛情长得实在是好看,我又是个贪图美色的,就一时没忍住。”
“我就偷偷地瞄了一眼,结果被薛情发现了,他竟然竟然对着我笑,他……他勾引我。他笑得特别好看,如月夜下的皎皎银辉,眼睛亮亮的,里面好像有钩子,我的魂一下就被他勾走了。人呆愣在原地,被永寿抓了个正着。”
连玉瞪大眼睛,嘴巴也微微张开,惊讶道:“比我表哥还好看?”
“没有兰台公子好看,但是你表哥又不会那样笑。”
“啊?哪儿样笑?”连玉茫然又好奇。
罗绮云喝了口茶,压了压砰砰乱跳的小心脏,又别别扭扭地羞涩道:“就是那种勾人的笑,像话本里化了形的男狐狸精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