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日无需多礼,都坐下即可。”
柏太傅样貌跟从前没什么大差别,只不过,从前和煦如春风,如今看吴清荷就是冷冰冰的。
也罢,吴清荷来来回回见了柏乘几面,现在对这种态度完全习惯了。
“是,谢太傅。”吴清荷随众人一起回应,缓缓坐下。
宴席开始,厅里就叽叽喳喳一片,那头要敬酒,这边嚷着要玩什么行酒令,简直比外头的集市还要吵闹,吴清荷前些日子喝醉过,现在格外不喜这件事,故而滴酒不沾,只是沉默着夹几筷子菜。
“太傅,李医师来了,为您请平安脉。”
饭吃得好好的,突然有下人走到一旁,对柏太傅说道。
“请她进来。”柏太傅也吃得极少,酒未曾动半点,听见下人来报,便直接放下筷子。
吴清荷听到李医师的名字,动作顿了下,默不作声地吃块鱼。
“太傅,您身体出什么问题了?可要多保重。”旁边有武将开口关心。
柏太傅抬眼看了看,倏尔一笑:“倒也没有什么,小毛病,是李医师这孩子,怪会关心人的,她总是定期来为我把脉,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嘶...到底是没有选错人,这样的人,我才放心将柏乘托付于她。”
不知道她说话时,有没有看吴清荷一眼,但是吴清荷大抵明白她什么意思了,故而神情漠然地用饭。
“哎呀,想起来了,李医师是柏公子的未婚妻呢,哈哈,柏公子确实需要这样的人照顾着。”
“晚辈们都有着落了,不对,我记得吴将军也才二十呢,吴将军,你可有什么打算?”有喜好热闹的人多嘴问一句,柏太傅便就此看了过来,脸上挂起了疏离的笑。
“清荷,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现在功成名就,也该好好讨论婚事了,你若有了婚事,记得与我说,柏府肯定要出一份礼。”
柏太傅笑着看吴清荷,因此吴清荷也只得面上挂着笑,慢慢放下筷子。
“好,那就多谢柏太傅了,我有婚事的时候,必会告知于您。”
见她没有多余的反应,柏太傅眸色渐深。
“只是下一回遇到喜欢的公子,可得做个有担当的人,若是答应了别人,结果...”
“砰!”
柏太傅的话没有说完,家眷的席位那传来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转头看过去。
隔着屏风,看不清里面的景象,吴清荷将要攥紧的指节突然一松,望过去。
“出什么事了。”柏太傅起身问道。
“有一盘菜,不小心被打翻了,娘,不用多在意,你们继续用饭吧。”
柏乘的声音自屏风内传来,话语如同被雾气包裹住,透着几分朦朦胧胧。
柏太傅神色变了下,幽幽地看了看面前的吴清荷,再没有说话。
不似之前那般热闹,有一种让人尴尬的安静。
柏乘疲惫地垂头,忽而一阵难受涌上来,让他不得不倒吸一口气。
“公子,公子,您是又想吐药了吗?”河叔看他动作有异,蹲下来问他,柏乘一旦到了身体最虚弱的时候,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见河叔凑上来,柏乘不想让他多担心,摆了下手,低声道:“我没事,出去喘口气就好,这里太闷了。”
“那公子先行出去,我等李医师为太傅把完平安脉,就叫她为公子再诊脉察看一番。”
——
“再干一杯!”
“再满上!”
...
屋里有人很快就喝醉了,声音嘈杂,柏太傅一直没再说话,只跟李医师简单谈几句,吴清荷坐在那百无聊赖的时候,阿羽迈到她身后,小声汇报道:“将军,又有新的公务来了,下官需要与您说一遍。”
吴清荷转眸看柏太傅一眼,正巧,柏太傅也在看她,应该还是听到了阿羽说的话。
“是关于胡人的事情,您说过,这是最紧急的事,务必要第一时间告知于您。”说这一句时,阿羽的声音又大了些,让柏太傅也听个清楚。
“太傅,容我先离开片刻。”吴清荷站起来,点头行了个礼,柏太傅沉默瞬,挥下袖子,叫她赶紧走。
正厅外的安静让吴清荷稍微放松了下来,阿羽给她一封密函,便很自觉地退后,吴清荷拿着那封密函走了好远,在没人的角落拆开。
“下官发觉胡人战事后缺钱,极度缺钱,进京途中急于寻找商人做生意买卖,此事禀报与将军。”
刚看清密函,还未多想些什么,吴清荷忽然听到一阵动静,像是有什么人在吐,随后踉踉跄跄地从偏僻的小角落里走出来,吃力地喘着气,坐在前头的花草从里,不断地闷声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