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请出示请帖。”老管家说话时客气而生疏,含笑伸手拦住她。
柏府上下谁人不识吴清荷呢,故意拦她一下,大约是柏太傅的意思了。
吴清荷不着痕迹地瞥她一眼,旋即从阿羽手中拿过请帖,往管家手里一塞。
“哎呀,竟是吴将军,罪过罪过,快快请进。”管家假模假样地看了眼那封请帖,便伸手指了方向,示意吴清荷朝前去。
“多谢。”
吴清荷不甚在意这种刁难,不再管那老管家,直接循着从前的记忆往正厅走。
“是吴将军,快同将军打声招呼!”
“将军来了!”
一路上常有武将同她问好,吴清荷点头以示回应,可刚到院子内,下人却又出声喊住她,垂头与她解释。
“将军,今日来的人太多,您的席位还没收拾妥当,还请您在院中稍等片刻。”
此话一出,吴清荷眨了下眼,看一看屋内,已有不少武将落座,正聊得热火朝天。
没有收拾妥当,大约是个幌子,真实的情况应该是想让她在外面站一会儿。
“将军是主帅,是武将之首,你们柏府未免有些太过失礼了吧,连将军的席位都没收拾妥当,这庆功宴还有什么开的必要。”阿羽颇为不满,率先替吴清荷讲了话。
“这...小的也不清楚了,将军的席位,总是与平常武将们的不同,所以要多费些功夫吧。”
下人回答得模棱两可。
门口被拦,到院子里又叫她等,可见柏太傅如今对她的意见是真的很大,谁叫吴清荷从前深深地伤了她儿子的心呢,做了那样的事情...今日被小小的为难一下,倒也说不上太过分了。
弥补是没有机会的,但能让人平息一点怒气的话,站一会也未尝不可。
心中这样想着,吴清荷抬起头,正准备交代下人先去忙别的事,忽然看见有人经过回廊下,朝正厅走去。
是柏乘刚好走过,今日不算太冷,他没再披裘氅,只多了件湖蓝色的披风,脸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地听着身旁的下人唠叨,冬日里就没有让他身体舒服的时候,因此他与吴清荷四目相对的时候,眸里带着大病过后的倦怠,少了几分清冷。
吴清荷失神片刻,随后别过眼不再管他,朝面前的下人点头:“行,等便等吧,待席位收拾妥当后,记得立即来叫我。”
她的视线只在柏乘身上停留了那么片刻,就再也没有看他,柏乘听着下人在身旁反复念叨:“您不能再把药倒了,这样身体也吃不消...”
好烦,不想多听了。
“河叔,早上的药我没有全倒,我喝了半碗,实在喝不下。”柏乘的声音极轻,充满了倦意。
正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柏乘缓缓走进来,看着座位上聊天嬉笑的武将们,忽而察觉到什么,走到属于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垂头思索了会,就皱眉唤来主管席位的下人。
“公子,您找我?”这人忙不迭赶过来,躬身看向坐着柏乘。
“谁让你们把吴将军晾在院子里的。”柏乘抬眸看那下人,直截了当地问道。
河叔与那下人皆是一怔,尤其是河叔,他脑子里翻出些不好的回忆,立即朝柏乘摇头。
“是...是主君提了一下,我们觉得,觉得主君话里有这个意思,就...”下人不敢看柏乘,回答得支支吾吾。
“愚蠢,她是吴清荷,不是什么软柿子,若不是因为娘看着她长大的,今日大家都别好过,把她迎进来赔礼道歉,这种坏主意,不许再有。”柏乘神色严肃,讲话时让人觉得有些凉嗖嗖的,下人被训得打了个哆嗦,赶忙点头奔出去。
等到那人走远,河叔才垂头看柏乘,很是不悦地提醒他:“公子,你与她再不可向从前那般...”
“我知道。”柏乘转头看向另一侧,打断了河叔的话。
“我只是不想看到娘因为我的事,在这种场合为难一个功臣,传出去惹人非议。”
那下人走了没多久,忽而又小步奔着回来了,吴清荷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这人脸上挂着点歉意的笑:“将军,您的席位已经准备好,快请进吧。”
正厅里分两边,武将皆坐在一边,家眷另坐一边,吴清荷是主帅,坐在最前边的位置,看着厅里的人越来越多,直到座无虚席时,身边一阵骚动。
“柏太傅来了。”有人喊了几声,吴清荷听见声音,刚要站起身,便见面前的座位有人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