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他抵住,吴清荷只可看见他清瘦的影,他既然这样说了,吴清荷也只好硬着头皮再度坐下来,伸手又去来张崭新的纸,表情为难地看着白纸斟酌片刻,而后虚落一点,顺着墨团小心描起来。
书房外站满了看守的士兵,柏乘侧耳贴着门听了会,没再听到吴清荷走动的声音,方放心下来,转身和阿羽吩咐一句:“外院的人没有走之前,不要让她出来。”
“公子,这事真不和我们将军通报么。”
柏乘安静了会,指尖轻抚过袖子里的小画,而后眼神温柔地摇摇头:“不通报,别让不相干的人来烦她,她开开心心养伤就好了。”
“为何次次都要拦我,你们不都是从军营调来吴姐姐身边的么,竟认不出我是谁?”
外院一片嘈杂声,看守大门的士兵挡在门口,手中的长矛挡住门外人的路,刘辰愤愤地骂她们几句,他就带了两个下人在身侧,与看守吴府的重兵相比,显得人单力薄。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我是刘老将军的独子,朝廷都要让我几分,你们却在这拦路,当真是好大的胆子,快把吴姐姐叫出来!”
刘辰嚷嚷了好半天,门内才传来阵脚步声,刘辰眼睛一亮,到嘴的“吴姐姐...”还未喊完,就看见一抹瘦削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你怎么又在这,这些时日我没法进吴府,是不是你暗中捣鬼的?”
他动作一顿,心里涌起些不详的预感,柏乘冷冷盯着他看一会,径直承认道:“对,是我不让你见她的,她是我妻主,我不喜欢让她看见别的男子。”
刘辰觉得他不可理喻,冷哼一声:“大雪那日,你在寺庙外口口声声说什么如今的她再不值得你作践自己,装出一副清高矜贵样子,背地里还不是对她死缠烂打,还不知羞耻地和她同住一块...你这病秧子好深的心机,吴姐姐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死缠烂打也好,不知羞耻也好,柏乘根本不理会,侧头避开他的视线,缓缓眨眼,漂亮精致的侧颜看不出半点恼怒,他对这些话恍若未闻,毫不在意。
见他这样的态度,刘辰越发生气,皱眉质问他:“你不让我进去,不怕她被人指指点点么,她闭门不见自己师母的儿子,这是忘恩负义。”
“教诲之恩,她在沙场上就报过了,其余还有什么恩情呢,让我想想...”柏乘转眸,眼底涌动的暗流晦暗不明,“我想到了,是扣下她信件的恩情么,那你想要她再如何报恩呢,不妨和我说一说,我是她的夫郎,我来帮她报你的恩。”
这话配上他冷若冰霜的神情,让刘辰全身的血液一凉,忍不住打个寒战。
“你都知道了...是张琴那厮告诉你的吧,她哪来的胆子,她是真不怕我报复回去...”
刘辰垂下的手臂不停颤抖,他心里也明白,纸包不住火,可他赌的就是事情败露前劝服吴清荷与他成亲,届时生米煮成熟饭,没准这真相就一辈子都能藏住。
可谁能料到,他在边陲勾引三年,时常嘘寒问暖,吴清荷却依旧不为所动,到现在也对他没半点想法。
“确实是琴姐告诉我们的,但你大约没办法报复回去了,你伤害的是我妻主,我家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你想杀了我?试问你们能做得到么,我不过就是留几封信,就是陛下都不可能判我死罪,至多批评几句,便要不了了之。”
事情彻底败露,刘辰倒也破罐子破摔,漫不经心冷笑下。他那为国战死的母亲就是他的免死金牌,谁都不能欺负到他头上来。
柏乘没有立即回答,沉默良久道:“我娘把此事告知于陛下,商讨过后,陛下给你赐婚了。”
刘辰嘴角的笑容一僵。
“你是英烈遗孤,朝廷不会亏待你,陛下要把你嫁给南边的富庶人家,从此以后非召不得入京。”
他是老将军唯一的孩子,柏太傅也杀不了他,但柏家有的是法子治住他,柏太傅与圣上安排的,是境内最南边的人家,富贵但无权无势的书香门第,那里山高水远,光是路程就要走上半年,刘辰会一生衣食无忧,但再不能与京内有半分联系与瓜葛。
“对了,你的婚期在半年后,圣旨大概今晚就会送到你府上,路途遥远,送亲的队伍明日便会接你出城,领你赶路。”
“好走不送,刘公子。”柏乘眸色微冷,擦家而过时最后给他留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