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下了命令,诸位也不能不从,为难一会,便纷纷跪在床榻前行礼:“谨遵陛下旨意。”
行礼起身后,众人便围聚在一起,小声议论接下来该如何医治吴清荷,圣上则坐在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帐外传来阵匆匆脚步声,一位宫人进帐,来与圣上禀报些些消息。
“陛下,已派了几位御医去胡人那边,据说,兰娜小将军手臂摔折了,休息百日便也无大碍,于是那胡族的左贤王便格外关心咱们将军的伤情,想知道将军现在是否已经脱离危险,说是因为她妹妹而导致将军受伤,她愧疚不已,想要当面道歉谢罪。”
宫人俯身禀报消息,听见宫人说的话,圣上的脸色愈发难看。
“哪里是想当面谢罪,她们是想看看,吴清荷是否还如从前一样,可以站起来射箭杀敌,她在,便可一直威慑胡族,她若出什么意外,胡人只怕会多生事端,眼下议和事宜已谈到最后,难保这些胡人不会起什么歪心思,破坏这来之不易的和平。”
“噔。”一声,圣上放下茶盏,而后道:“传朕命令,就说将军已经转醒,只是需要静养数日,她不想见人,明日天一亮,便由副将护送她回吴府,至于胡人想要道歉,让她们等些时日,待她恢复得差不多,愿意见她们的时候,再来谢罪也不迟。”
“陛下,她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是虚张声势,暗中猜到将军的情况...”
“她们付不起猜错的代价,自是不敢轻举妄动,今日为将军医治的御医,宫人,全部由军中看管,若有走漏风声,对外泄露将军伤情的,那便是斩立决。”
宫人点点头,犹豫片刻后又补充道:“遵旨,还有一事,太傅求见,欲进帐探视将军,将军是为保护她的独子才会受伤,太傅愧疚不已,说是想携自己的儿子来照顾将军。”
“不见,告诉她不必现在前来,为保险起见,也避免让胡人嚼舌根,如今不允许任何人来探视将军,直到吴将军醒来为止。”
得到陛下的回应,宫人这才走出军帐,柏太傅一直等候在门外,望着里边露出的一角神色恍惚,见宫人走近,她反应过来,上前几步,稍有些焦急:“如何,陛下允我们进去了么。”
“大人,您今日回去吧,陛下暂时不允,将军如今需要静养,也不便见人。”
宫人朝她摇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柏太傅听罢,心中无端多了几分担忧。
之前是巴不得和这丫头永不再见,也不希望柏乘再与她有任何联系,可如今....如今正是最重要的时刻,却见一面都困难,纵使她拿出太傅的身份,也进不了这军帐之内。
柏太傅不能轻易放心,在宫人将要离开之际开口道:“如今吴将军的伤势如何,可有大碍?”
“并无大碍,还请太傅大人不要担心。”宫人还记得圣上的嘱咐,隐瞒实情朝她交代一句。
一排排士兵守在周围,不敢多话的宫人端着熬好的汤药垂头走进帐内,柏太傅皱眉望了会,叹口气转过身,缓缓走出人群。
柏乘站在远处等她,他今天心情起伏太大,又多日忧思过度,此刻脸色苍白,眼尾泛红,眼下尚有未擦净的泪痕,像是个精致易碎的瓷娃娃,可内里似乎有什么在强撑着他,让他在看见柏太傅的身影时,便不顾河叔的搀扶,迅速朝前几步。
“娘,我可以进去见清荷了么?”
柏太傅不敢对上他盛着期待的目光,心情沉重,低声道:“不行,如今陛下不允,即使是我,也无法进这军帐半步。”
得到这个回答,柏乘半晌没有说话,转头幽幽望向军帐的方向,寒风吹起他的发梢,河叔担心他的身体,赶忙替他整理身上的裘氅。
“公子,此处有些冷,先回去吧,去找个可落脚的地方缓一缓,您可不能跟着倒下。”
“她正需要我呢...河叔,我没有那么脆弱不堪。”
柏乘摆了摆手,示意河叔不必再帮他整理衣服,河叔见状只得作罢,忧心忡忡地看向他,再转头问柏太傅:“主君,当真没有旁的法子了么,不妨同陛下道出实情,告诉她小公子与将军情投意合,相恋多年,求陛下成全,让他在将军身边照顾。”
“陛下不允,自然有陛下的考量,这些考量与政务相关,这时候搬出两人私下的交情,恐怕不合适。”
柏太傅在朝多年,能勉强猜中几分陛下的心意,她虽是一样担心吴清荷,可到底也为这些事为难,此刻便开始思考另外能行得通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