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诸多疑问,吴清荷头一回赶在刘将军的面前,第一个冲进军营里,她一进营,映入眼帘的便是满目狼藉,火已经被灭了,只剩下一片烧焦的军帐与房梁,士兵们灰头土脸地坐在地上,看到有人入营,一齐抬头望过去。
“有人回来了。”
“快去自己的军帐看看,有没有什么损失吧。”
...有人善意的提醒,吴清荷脑中一片空白,连和提醒她的人道谢都来不及,径直跑到自己军帐的位置。
火势曾蔓延到这里,她灰扑扑的军帐已然成为一片焦土,徒留一股很难闻的气味。
是烧焦的味道。
“小女君,你回来了!”
背后传来张琴焦急的声音,吴清荷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她的袖口,问话时的声音沙哑:“你有见过柏乘吗,他有没有被火烧伤。”
“我正要说这事,小女君,大家方才都忙着救火,等到火灭了,我回头去找人,没有找着小公子,也不知他是躲到哪里去了。”
张琴说起这事时带着点愧疚,觉得自己有疏忽,但吴清荷却什么话也没说,转身用手去推开废墟里已被烧焦的房梁,毫不在意她的双手沾满黑污。
“小女君,当心你的手...”张琴有些心疼她,但吴清荷只是不停地在废墟里翻找,随后松口气摇摇头道:“这里没有残骸,他不在这里,他逃出去了。”
“逃出去就好,那肯定是躲在哪,还没被发现,这火是隔着老远燃起来的,想来小公子发现的早,先去避难了,说来也真是可恨,这是有人故意纵火,就是那沈校尉的女儿。”
吴清荷虽然没阻止她说话,但她也不在认真听,而是从废墟里走出来,边往前走边环顾四周,目光不断搜寻柏乘的身影。
“她被调查了一个多月,就在今早,调查她的人正式确定她与她母亲一起贪了新兵的军饷,证据确凿,她母亲虽已死,但她是活人,逃不了用刑,于是她今早假装腹痛,看押她的士兵怕她死了无法交差,就把她送到军医那,谁知她杀了军医和看押她的士兵,在军帐点火,又趁乱跑了。”
周围都没有可以让人藏身的地方,吴清荷便不停地往前去,默默攥紧拳头。
“那就这样让她跑了么,没有再抓到她?”
“怎么会,这里是军营,她再使坏心眼,也无法真的逃出生天,她跑出来没一刻,便被人抓住,沈校尉这人忒坏,女儿也坏,被抓住时还哈哈大笑,说拉了人给自己陪葬,她给军营带来不小的损失,将军不会让她死的太轻松。”
别人如何死的,吴清荷现在都不太在意,她只是不停寻找着柏乘的身影,在很多地方询问,搜找,但什么都没找到。
将近晌午,军营要开始生火做饭了,可众人去水窖里一看,才发觉储存的水在灭火中用掉大半,剩下的根本就不够淘米洗菜,为士兵们做上一顿饭。
“去冰窖里取些冰吧,烧化了后也能用,虽然麻烦些。”
有人开口提出建议,天热的时候,军营里也会派人去很远的地方凿冰山运回来存储,给士兵们来上几碗带冰的酸梅汤,或是绿豆汤,冰在军营里是颇为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大家便不敢随便用。
如今大家为了救火而精疲力竭,刘将军又归京回营,这么重要的时候,庖屋总不能做不出饭来,让将军和士兵们饿肚子,没有办法,几个将领思考后予以批准,大家这才去动身去冰窖凿冰来。
吴清荷往前,寻到了几个储藏粮食和水源的地方,她刚探身进去找,身后骤然爆发出一阵喧闹声。
“天嘞,这是谁家的公子!”
“快点去唤人来!”
“哎哟,这娃娃怎么这样可怜。”
所有的议论声在吴清荷脑中汇聚成一个人的样子,她匆忙站起身,有一刻觉得自己将要站不稳,整个人魂不守舍地朝人群围聚着的地方去。
大热天,但靠近这里却愈发的凉,从心底里透出股凉意来,吴清荷穿过人群的缝隙来到最前面,看到了对她而言此生最可怕的场景。
黑黢黢的窑洞里,在靠近门边的地方躺着一个人,此刻他面色苍白,毫无知觉地闭眼侧躺着,披散的头发乱糟糟,坠饰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嘴边是未干涸的鲜血,衣襟上也是一片暗色,那样的暗红多到让人已经不知是咳血还是吐血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