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庖屋开始做饭了么,怎么感觉,这味道有些难闻,清荷平日里吃的饭,难道是这个味道吗...”
这种烟味逐渐开始变浓,柏乘忍不住咳嗽几声,渐渐觉得没法再忍下去,随后起身掀开帘子,看军帐外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空晴朗,蓝天白云,但是军营的某一处却开始冒烟,并非是生火做饭时才会有的袅袅青烟,而是黑色的浓烟,一团团往外涌。
这是军营里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便象征着不详。
“着火了!快来救火!”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军营, 整个京城除皇宫外守卫最森严的地方。
没有人想过,这里会着火,柏乘没有, 所有士兵都没有。
一阵灼热的风拂来, 吹乱了柏乘的头发, 还带来一阵浓烟, 柏乘立即捂住口鼻,弯腰蹲在地上,皱眉剧烈地咳嗽起来。
“着火了!那一头着火了!快救火!”
有士兵一路狂奔,朝着两边的军帐大声呼喊, 大家都慌忙提起水桶,往着火的地方赶去,柏乘担心自己会影响到救火的士兵,勉强分出力站起身, 摇摇晃晃地退回军帐中。
“快救火!”
“去水窖取水来!”
帐外一片喧嚣,可夏末的燥热使得这场火迅速蔓延,源源不断的浓雾飘散在军帐中,这样的浓雾让身强体壮的士兵们皆是忍不住咳几声。
士兵们尚且如此,对于有肺疾的人而言, 这更致命,柏乘回到军帐中后,便无力地倒在地上, 张嘴吃力的呼吸起来,时不时蹙眉痛苦地咳嗽。
再这样下去, 旧疾又要发作了, 他好像已经许久没再犯过病,一时难受起来, 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不行...今天不可以发作,我要跟清荷过生辰...”
柏乘的意识逐渐恍惚,脸色也逐渐转向苍白,可他还是强忍胸腔间的痛意,双手颤抖着寻出一条手帕,桌上有壶凉茶,他便将茶水浇在帕子上,随后用这条帕子捂住口鼻。
冰凉还带着茶香的帕子让他终于拥有一个可以喘息的机会,柏乘顺着桌脚跌坐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一会,失神良久,那种旧疾将要发作的感觉才逐渐得以被控制。
但这样并非长久之策,他需要离火势远一些,离开浓烟呼吸。
帐外的道上已经没什么士兵,火势蔓延太快,大家都在忙着救火,柏乘走在路上,脑中的意识在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得模糊,很久以后,他才艰难地抬头,看见有个士兵奔过。
“您好...打扰一下,我是来探视的家眷,请问营中有什么可以暂时避火的地方吗,烟太浓,我呼吸时有些难受。”
柏乘语气礼貌地同那人讲话,那士兵走得匆忙,似乎没打算理他,但嘴上还是问一句:“你是谁的家眷?”
“...吴校尉的。”
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细想太多,柏乘强忍着不适回答对方,见对方什么话也没说,便也不想多打扰,转身要去别处。
“等等,走那边,那是水窖,里边阴凉,去那躲着吧。”
那个士兵手一指,便指向某一处,柏乘循着她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由砖瓦和泥土搭出来的窑洞,洞的大门敞开着,里边一片黑黢黢。
犹豫片刻,柏乘朝对面的士兵道了谢,用身体中仅剩不多的力气迈开步子往洞里去,他一踏入洞中,便感觉有丝丝凉意往身体里钻,柏乘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逐渐顺畅起来,可是身体却很冷很冷,冷得不正常。
“水窖里...都是这么阴凉的么。”
柏乘有些疑惑,正准备转身退出去,洞前的光线突然一暗。
“砰!”一声闷响,有人重重地关上门,只留给他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最糟糕的是,柏乘的身体,已经因病迟钝到连挣扎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里边还有人,快开门...”柏乘摸索着来到门边,强忍着心中的害怕与慌张捶门,但似乎是因为门太过厚实的原因,他发出的这点轻微声响,门外根本就无人听见,没人在意。
背后越来越冷,柏乘轻颤着肩缓缓站起,往里走了几步,黑暗中,他一不留神便被一个木盆绊倒,狼狈地摔在地上,连带着木盆中的东西也被摔成碎片,他像盲人一般伸手摸了摸,发觉这些碎片是凉的,会融化的。
“是冰...不是水...我被骗了,这里不是水窖,是冰窖,这里是用来储冰的。”
周遭越来越冷,柏乘难受地抿起嘴角,泪顺着眼尾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