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又走几步,这校尉像是调侃般,笑着和吴清荷道:“这沈校尉真是命好,死的毫无痛苦,这些事若是在她生前被揭发,那将军绝对不可能轻饶她,不过话又说来,她若不死,这些事也不知还得被遮遮掩掩多少年,真就叫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一切大约只能用这四个字来解释了,吴清荷迟钝片刻,便完全将沈校尉这个人抛至脑后。
“不错,是造化弄人,我们快去晚训吧,那里更要紧些。”
当上校尉之后,吴清荷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变得更加忙碌起来,师母还是没有从边塞回来,军营里总有种群龙无首的感觉,她一边开始负责训练新兵,一边按照师母的要求加强对自己的训练,将射箭的技术精进回受伤前的模样。
白日总也不够用,夜里晚训结束,翻墙而过去找柏乘,是唯一可以让她感到片刻轻松和开心的时刻。
这样日复一日,时间如水般流逝,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多月便悄然而过。
一个大清早,吴清荷刚洗漱完毕,便有士兵来提醒她:“吴校尉,你今日有家眷入营探视,现在人已经过守卫的搜查,正在大门口等着你。”
“来的这么早...”吴清荷放下手中擦脸的帕子转身朝外奔去。
如今已要入秋,但白日里却还依旧闷热,吴清荷迎着阳光走到门口,很快就看见门前停着柏家的马车,柏乘站在路边,他穿一身墨蓝的衣裳,头发梳至肩后,发尾带着精巧好看的坠饰,他像最显眼的花朵开在路边,让人很难不注意到。
“清荷,我在这!”
见她走近,柏乘抿起嘴角微笑着朝她奔去,他身后的河叔见他跑起来,下意识地想劝阻,但见到如今的柏乘这般活泼,他眼中浮现出丝欣慰,什么也没多说。
今日既是柏乘的生辰,也是他父亲的忌日,柏太傅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在府里办忌辰,多亏有吴清荷在,既让小公子每年的生辰都开心幸福,也不让柏太傅有为难愧疚的时候。
“你来的好早,用过早饭没?”吴清荷牵住柏乘温热的手,垂眸问他一句。
“用过饭,喝过药来的,我很想你,所以到的早一点,会给你添麻烦吗?”
“不会,晨训也还没有开始...这么想我么,可我们昨晚明明见过。”吴清荷扬起嘴角,小声和柏乘讲起话,柏乘听得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一笑。
“见过了也会想你呀,我天天都很想你。”
他总是很直白地说一些让吴清荷招架不住的话,吴清荷默不作声地捏了下他温热的手心,得到的回应是十指相扣。
“吴女君,今日我们公子还是麻烦你了,这些食盒是准备好的菜肴,您一并带进去吧,公子想和您单独待一块,我就不多打扰,傍晚再来接公子。”
河叔交代好事情,将东西都交到她手上后,方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吴清荷注视着马车走远,回眸便与柏乘四目相对,这个从没进过军营的小公子此刻颇为紧张和兴奋,眼里盛着阳光的碎片,一闪一闪,见她看过来,就赶忙催促:“校尉大人,快带我进去吧。”
因着半月一回的休沐被取消的缘故,大家近来的积极性都不太高,晨训不开始,便鲜少有人早起,吴清荷回去的路上没有碰见多少人,便时不时指着某一处和他介绍。
“那里就是我平日里晨训和晚训的地方,训练一结束,那里就是马场,专供大家骑马用的。”
“旁边设有箭靶,箭靶那有树,我喜欢在树荫下练习射箭,再往前,是军营的庖屋,其实庖屋的大姐做的菜很香,你若愿意,晌午我可以领你去尝一些。”
吴清荷把平日里自己在军营生活的点点滴滴都介绍给柏乘听,他就喜欢听这些,一路走过来听得津津有味。
真好,她说的越多,他就了解的越多,与她就越亲密无间,一丝一毫的间隙都没有。
真是巴不得能天天陪她过这样的日子,但这种想法不切实际,柏乘只好很大胆地在自己的脑子里幻想一下。
最终,吴清荷在一间军帐前停下脚步,转身很郑重地朝他介绍:“就是这里,我住的地方。”
说话间,吴清荷掀开帐子的门帘迎柏乘进去,她刚一拉开帘子,便看见张琴笑呵呵地站在帐中。
“琴姐...”
“小女君回来啦,小公子,许久不见,今日来军营,一定要好好玩一番!”
见张琴出现,吴清荷心中明白些什么,跟柏乘道一句:“你坐在这等一下。”随后便拉着琴姐出了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