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一:“那只更不好找……”
换了手,医生又找了半天静脉,最后绝望地让她换回来,再去摇了个经验丰富的过来给她抽。
“压着,别揉。”
姜言一曲着肘弯,跟闻迟默一起坐到后面的等候区。
怪异地安静在他们之间拉扯,姜言一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哑然无声。
“姜言一,可以拿报告了。”
拿上报告折回诊室,医生说她这是病毒性的感冒,“可能还会再烧个几天,你看你是要挂水还是吃药?”
“挂水。”她想好得快一些。
“有没有药物过敏史?”
“没有。”
“我先给你开两天的针,吊抗生素的时候会疼,这是正常的。”医生边开单子边道,“流速不要调太快。回家之后,如果还烧,可以……”
“抱歉,医生。”许久未开口的闻迟默突然出声。
“嗯?有什么问题?”那医生脸上露出被打断的不耐,仿佛在责怪闻迟默对他的不尊重。
闻迟默走近了些,弯腰侧耳,“抱歉,能否请您、说慢一些。”
他声音平静又清冷,“我,听不清。”
那医生眼神探究地在闻迟默的双耳上一扫,明白过来地“哦“了一声,而后拉下口罩,提高音量,道:“等下的吊针会有点痛,不用紧张。”
“另外,她回去后要是还发烧,可以适当再用点药。”
“一般来说,两天水挂完应该能压下去。要是不行,再过来。”
闻迟默点头道谢。
拿上药单,他先将姜言一送去了输液室,再去缴费取药。
回来时,姜言一还是刚才的姿势,低垂着脑袋,双手攥着拳抵在膝上,双肩倔犟地耸着。
闻迟默走到她跟前,她也不抬头。
“怎么?”闻迟默问。
姜言一摇头。
闻迟默不知道她究竟有没有说话,只得迁就地蹲跪下去瞧她,想知道她到底哪里不舒服,却是猝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
闻迟默拧眉:“哭什么?”
姜言一扯下口罩,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说:“生病嘛,心里难受,情绪难免会崩溃的。”
闻迟默:“……”什么歪理?
姜言一确实难受,刚才在诊室里的每一秒钟都像是慢镜头般在她脑子里播了又播。
闻迟默的那一句“我听不清”,更是在她的心上划了一道口子。
可她感觉到的不是心疼,而是委屈。
无法向外人诉说的委屈,唯有眼泪,真实又酸楚地掉下来。
“你别看着我了……”姜言一带着浓重鼻音哭诉道,“很丢人的,唔……”
“……”闻迟默不知该如何应对。
这人刚才仅是红了眼,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就这么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滚,模样可怜极了。
闻迟默无奈,姜言一的眼泪还是那么多。
不太温柔地曲指抵到她的眼下,带着点强制,又堪堪松下表情,温声安抚,“挂完水,就、不会,难受了。”
姜言一咬着唇,使劲忍住眼泪,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
输液室里没什么人,姜言一找了靠里的位置坐下。
在医院里折腾了一圈,又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哭了一场,姜言一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
一开始还能撑一撑,到后来支不住地阖上了眼皮,手指无意识地划拉着阴冷发痛的皮肤,不小心拨到针头,痛得她一个激灵。
闻迟默蹙眉看过来,眼神询问。
“太疼了呀……”姜言一本意是想告诉闻迟默她没有不安分,也不是作。
但有气无力的尾音拖沓着,便将这一句解释染得像是撒娇。
闻迟默收回凝在她唇上的眼神,不再理会手机上的工作邮件,而是拿过姜言一吊针的手,将自己的掌盖了上去。
他的手略微发烫,穿透姜言一微凉的皮肤,缓解着她的疼痛。
姜言一安分了,听着自己的心跳声,闭眼休息。
睡意朦胧间,她感觉自己沉重的脑袋被人托着,偏向一侧,枕到了更舒服的地方。
脖子的酸楚得到缓解,眉心也跟着舒开。
姜言一又动了动,觉得完全舒适后,才安稳睡去。
她不知道自己将额头贴在了闻迟默的颈侧,也不知道闻迟默有那么一瞬,想过要推开她。
他们靠得太近了,不灵敏的左耳里只剩下她的呼吸。
也是此时此刻他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这让他心烦意乱。
他怕自己会想要沉溺在这样的关系中,无法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