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会儿再走啊,这才几点啊。”老奶奶使劲喊他,“不是说今天下午有空才来看我吗?”
男人不耐烦地回了一下头,脚下半点没停,“有空有空,我这不是来了吗!看都看了!还要怎么样?有空也是我请假请的啊!请假要扣钱的!”
“每次都说请假请假……”老奶奶追不上了,停下来靠着拐杖喘气,“你不是经理吗?假都不能请?”
男人发火了,转过身冲她吼,“就知道让我请假!钱都扣没了我拿什么让你住这!拿什么还房贷!拿什么让你孙子上课外班!”
男人吼完继续往前走,老奶奶却没敢再追。她就站在原地,看着男人在停车场转了两圈,拼命按钥匙也没找着自己的车,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暴躁地骂了一句,坐进车里就开走了,出停车场抬杆的时候还不忘鸣几下恼人的笛。
过了好久,老奶奶才拄着拐杖,缓慢地往回走,嘴里轻轻地念叨着什么。孟明玮和孟菀青站得远,什么都没有听见。
“咱们也走吧。”孟菀青拉着怔怔出神的孟明玮,说。
第二十八章 请假(2)
孟明玮很不喜欢这样的说法。为什么要去看李衣锦还要征求她同意,自己的女儿,自己想去看就去看,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在她终于渐渐地心里有了数,明白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直接冲到女儿的学校,毫无顾忌就破口开骂,她是解气了,替孩子撑腰了,至于她不在的时候,孩子是怎样在同龄人的环境里生活和成长的,她也似乎从未设身处地地思考过。当年给孟菀青送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每次去开家长会的时候穿上最体面的一身衣服,好好梳梳头,走路也尽可能地努力向正常人靠拢,试图不让其他的家长和学生看出来不一样。 但李衣锦最怕的明明并不是她妈走路和别人不一样,她怕的是她妈对她的高标准严要求和别人不一样。放学必须准时回家,衣服鞋子书包永远是她妈给买的没有任何发言权,连袜子都只能买白色的不能买粉红色带小花花的。小学有一次她好不容易浑水摸鱼地挤进了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表演节目的队伍,学校发下来红色带白边的小裙子,是那种背心式的无袖款,特别好看,小姑娘们都开心地拿回家试穿,李衣锦也兴冲冲地在家里穿上,照着镜子转来转去。结果她妈看见了,非让她在裙子里面穿一件短袖,挡住领子和手臂。短袖也不是纯白色的打底短袖,是她去年穿小了有点紧的一件蓝绿色条纹短袖,穿在红裙子里面,难看得让人窒息。 你要是明天没穿这件让我知道了,你就别回家。她妈说。 第二天李衣锦在文艺汇演的后台被领队老师毫不留情地揪了出来,说这孩子怎么脑袋不好使,衣服里面还穿一件是什么意思?老师让她脱,她又怕她妈打,一时间僵持不下,陷入了无解的困境。不过对于老师来说也很好解,少一个红裙子小朋友上台又没人看出来。于是在别的小朋友站在台前齐齐唱歌的时候,只有李衣锦穿着她的条纹短袖和红裙子在后台嚎啕大哭。 都说太严苛的教育下走出来的孩子一旦逆反可就能反上天,就像后来李衣锦收集的那些数不清的瓶子一样,她摸索着一点点塑造新的,自己喜欢的,完全没有她妈影响…
孟明玮很不喜欢这样的说法。为什么要去看李衣锦还要征求她同意,自己的女儿,自己想去看就去看,什么时候去都可以。
不过话是这么说,现在她终于渐渐地心里有了数,明白自己不能像以前一样,直接冲到女儿的学校,毫无顾忌就破口开骂,她是解气了,替孩子撑腰了,至于她不在的时候,孩子是怎样在同龄人的环境里生活和成长的,她也似乎从未设身处地地思考过。当年给孟菀青送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每次去开家长会的时候穿上最体面的一身衣服,好好梳梳头,走路也尽可能地努力向正常人靠拢,试图不让其他的家长和学生看出来不一样。
但李衣锦最怕的明明并不是她妈走路和别人不一样,她怕的是她妈对她的高标准严要求和别人不一样。放学必须准时回家,衣服鞋子书包永远是她妈给买的没有任何发言权,连袜子都只能买白色的不能买粉红色带小花花的。小学有一次她好不容易浑水摸鱼地挤进了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表演节目的队伍,学校发下来红色带白边的小裙子,是那种背心式的无袖款,特别好看,小姑娘们都开心地拿回家试穿,李衣锦也兴冲冲地在家里穿上,照着镜子转来转去。结果她妈看见了,非让她在裙子里面穿一件短袖,挡住领子和手臂。短袖也不是纯白色的打底短袖,是她去年穿小了有点紧的一件蓝绿色条纹短袖,穿在红裙子里面,难看得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