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上的血,猩红里又泛着黑,根本不是正常的颜色。
“没用的。”唐婉疼得额间沁出几分细汗,但是却还是对沈兰扬起一抹笑意来,“李大夫之前来看过,他说自己医术浅薄,治不了我的病,大太太差人去宫里请御医,可这两日皇上的身体也不太好,御医必须得在御医院随时候召,没办法过来。大太太说,等过两日皇上好些了,就让张院判来给我看看。”
沈兰想说,这种事怎么能等?可御医是专门为宫里的人治病的,就算唐婉的情况再严重,也不可能和皇帝抢大夫。
芳儿请了府上的李大夫来,但他对唐婉的病情束手无策,只能随便开了些补血止痛的药来。
“这样不是个事儿,婉儿,你等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沈兰再顾不得什么礼节规矩,让芳儿找了引客的婆子来,她们直接离开了国公府,临走前,她找芳儿悄悄要走了那包麝兰。
苏福原本在门房那边等着,得知沈兰和锦书出来,又忙把马车赶了出来。
“去公主府。”
能请得动御医的,只有永安公主了。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永安公主府停下,一路上沈兰担心没有提前准备拜帖,怕门房会阻拦。
但那门房听到沈兰的名字,立刻变得十分恭敬,“公主曾说,沈姑娘若是来,不必在门房候着,直接进去便是。”
别样的待遇,让沈兰心里对永安公主不禁又多了一层好感。
琉璃厅。
永安与荀瑾正在下棋,她的棋力远不及荀瑾,但此刻身有佳人指点。
“阿尹,这一步该怎么走?”永安拉着身后温雅如画的男子,毫无顾忌对面荀瑾那一脸无奈的模样。
阿尹俯着身子,拉着永安的手,将她指尖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上的一处,声音温柔如水,“这里。”
柔顺如缎的墨发擦过阿尹的胸口,落到永安线条美好的手臂上。
痒痒的。
永安暗暗瞥了眼唇角噙笑的阿尹,知道这家伙是在暗暗勾引自己,可她就喜欢他如此,此刻看着阿尹那雪白漂亮的喉颈,目光有些湿了。
“砰砰砰。”
对面传来轻轻的敲击声,荀瑾语气不耐地提醒道:“够了,下个棋而已,你们两个莫不是要下到床上去?”
“是你自己要来的,你今日若是不来,本公主此刻不知有多快活呢。”永安白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了?来我这竟如此勤谨?是不是干了亏心事?不会是又贪墨了我的银子吧?”
“什么叫我来你这里勤谨?是你求了我大半个月,让我给你送一幅上京水利图来,我如今亲自送来,你倒还摆起架子来了?”荀瑾嗤道。
永安娇笑,“我只是没想到,这么点小事儿,还劳动你亲自跑来一场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看上我这里什么人了?”
“你这里都是男人,我能看上什么?”
“这可说不准,青君院里的男客不也大都是男客?”永安别有意味地看向荀瑾。
荀瑾一阵恶寒,看了眼院中的日晷,放下手中的棋子,“你们玩儿吧,我告辞了。”
“怎么?生气了?”
“没有,只是在你这呆着挺没意思。”
“倒有一件有意思的事。”
“什么?”
“安国公府的大奶奶唐婉,你可知道?”永安问道。
荀瑾眸光顿了一下,面色却是不改,淡淡地道:“我怎会知道她?”
“她是沈兰的手帕交,在衡州府亦算得上是个才女,前些日子国公夫人到宫里请御医给唐婉治病,我出于好奇,就调查了一下。你知道的,和沈兰有关的事,我比较上心。”
关于唐婉的事,荀瑾比永安调查得更早,此事,他也早就知晓。
不过此刻,他却不动声色,装作不知,“皇姊调查出了什么?”
“唐婉被国公府里的姨娘所害,中了麝兰之毒。今日探子送来消息,说是沈兰去了安国公府,必定是去看望唐婉。”永安顿了顿,“我猜,沈兰会来求我。”
荀瑾道:“麝兰对女子伤害极大,就算医治,恐怕也难以痊愈,更何况,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唐婉若想活下去,还是得靠自己。”
“你说的没错,没有人救得了唐婉,她只能自救。”永安抿唇,叹了口气,“其实唐婉若死,沈兰就会更加效忠于我,对我是好事,可我心里终究不忍。”
“皇姊是心善之人。”
永安却是眸色落寞,“心善之人,怎能掌权呢?我要走的这条路,必得是铁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