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眉眼活络,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精明人。
沈兰知道,国公夫人对自己这般,只是因为太子当初对她的恩待。
“沈姑娘如今可有去处?不如到我们国公府来,你和婉儿关系亲密,也不会觉得寂寞,我们这还有好几位年龄和你适当的姑娘,你和她们也必定能说得上话。”国公夫人也想让沈兰留在国公府里,想等着日后太子登基,收了沈兰到后宫后,能攀扯上这一层关系。
沈兰礼貌地笑道:“多谢夫人厚爱,只是沈兰已有去处了,今日到国公府来,是听说大奶奶病了,想来看看她,不知沈兰能否在国公府小住几日?”
来的时候沈兰就想好了,唐婉的病情如此严重,她实在不能放心。
她想在国公府照顾唐婉,等她病情好了再走。
听沈兰这么说,国公夫人欢喜不已,一口就答应下来,让人去安排客院。
她还想拉着沈兰叙话,沈兰却道:“夫人,沈兰想先去看看大奶奶,听说她的病情严重,沈兰实在担心。”
沈兰都这么说了,国公夫人也不好强留,便让身边的婆子带沈兰去见唐婉。
唐婉身为国公府的大奶奶,府上的表面功夫做的还是很足,院子的位置极好,紧挨着一座园子和水榭,前面一片竹林,竹子青翠欲滴,十分清雅。
沈兰到的时候,芳儿早就在门口张望,看到沈兰,欢喜地迎了上来,“沈姑娘!”
沈兰谢过送她来的婆子,跟着芳儿一起进到唐婉的院子里,又进了正厢房。
屋子里两个丫鬟正在打扫,芳儿把她们支开,带沈兰进了内室。
一进来,沈兰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紧接着就看到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唐婉。
“兰娘。”
唐婉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灰败无神的眸子又蕴出莹润透亮的光,眉眼里都是欣喜。
她朝沈兰伸出手,沈兰忙过去握住那只手,在床榻边坐了下来,“婉儿,我来看你了。”
沈兰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还从未见过唐婉这么病弱的模样,恍如一朵染了病的牡丹花,一点一点灰败下去。
“芳儿说你会来看我,我还以为她是在骗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兰娘,我好想你,想我们过去在衡州府的日子。”唐婉的声音虚浮无力,仿佛即将烧尽的烛灯。
沈兰握紧了她的手,只觉得冰凉,“我和国公夫人说了,会在这里多住几天,等你的病好了我再回去。”
这话让唐婉欣喜,又生出了几分力气。
她拉着沈兰不停地说话,提及她们的过去,唐婉满眼都是向往,好似那过去不是她的,而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
忽然,她又想到了一件事,笑着问,“你和杜公子怎么样了?他可有来京城参加今年的科考?”
“他来了,但没考上。”沈兰笑了笑,道。
唐婉诧异,“你好像一点都不失落?”
“本来就不是每个人都能考上的,一次中榜的人少之又少,今年未中,三年后还可以再考,我为何要失望?”沈兰的语气很平静,她确实也不怎么在意这个。
“那,你们可曾见过面?”
沈兰点头,“我辞了定远侯府的先生一职,如今住在西城的燕子巷,他也在巷子里赁了一个住处,常常来往。”
“真好。”唐婉语气很是欣慰,又带着几分艳羡,“他对你,可好?”
“他对我很好。”
想到昨日送来的那幅画,沈兰这话真心实意。
杜允纵有不好之处,但对她却是极好,搬过来之后,几乎每日都会来看她,送她东西,十分用心,好似他的生活里只有她的存在,再无其他。
提及杜允,沈兰的眉眼亦变得温柔。
听到沈兰的回答,唐婉心里为沈兰开心,可她又想到自己,暗暗垂下了眸子。
好一会儿,她痛苦地低哼了声,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肚子。
“我肚子好疼。”唐婉声音艰涩,强忍着痛意。
一阵阵尖锐的痛感从腹中传来,仿佛有一把冰刀在她腹中绞着,又锋利又带着寒气,那寒气从小腹中顺着肠胃满眼伤口,直到她的喉口。
“哇”的一下,唐婉没忍住,吐出一大口血来。
“婉儿!”
“奶奶!”
沈兰和芳儿同时惊叫出声来。
“芳儿,快去叫大夫来!”沈兰着急地道。
吐出一口血,唐婉却觉得好受了些,虽肚子里依旧还疼,但那寒气却好似和那血一起混着吐了出来。
沈兰扶住她,眼眶酸涩,哽咽得一时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