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香香的,软软的一只。
“...我可不是会对所有人都开染坊。”孟佳期倔强地说。我只对你这样,只对着我在乎的你这样。
“那你对别人是怎么样?装成可爱的小猫,可怜兮兮的,期盼人家放过你?”沈宗庭想起她在陆彬面前的模样,不由得挑眉。
“看情况。如果装可怜有用,我也不介意装一下。”她回答。在别人面前的情绪可以装,但对于沈宗庭,她的情绪永远是真实的,欢笑时忍不住,难过时也忍不住,高兴时也忍不住。
“是个坦诚的姑娘。”
“坦诚在你这里,有用吗?”她似乎抓住了什么,迅速地跟上去。
“有用。我喜欢坦诚的人。”
“那你坦诚吗?”她狡黠一笑,眼神里闪着灵动的光,盈盈地,将他映入她黑白分明的眼中。
沈宗庭一怔,这才发现,他入了她的圈套里了,这句“你坦诚吗”,被她埋成了包袱,要在这儿抖出来。
“算是。”他笑笑。这时他脑中一片清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会说的话,其实已经在他脑海中,呼之欲出。
“那接下来,我要问你问题,你都对它们坦诚,好不好?”孟佳期看住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开口。
“...好。”
他这一声“好”,相比起往日的吊儿郎当,多了几分凝重和滞涩,像是被阀门强行堵住的闸口。
问题就在嘴边,孟佳期在犹豫。此刻她已经站在窗户旁了,只消一点点,她就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要捅破吗?其实她不知道,捅破之后会发生什么。
两人的关系该有如何的走向。但是,她不能容许他们两人再这样装聋作哑下去,她想要实打实的关系,为此,哪怕像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孟佳期终于下定决心,靠在橡木扶手椅上的手指,深深地掐进椅身,直掐得指甲边缘发白,洇起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轻声。
“沈宗庭,”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名字,叫得郑重其事。
“我要问你,你把我当成什么?”
有没有把她当成过女朋友呢?或者,是将来潜在的女朋友。
沈宗庭笑了笑,本想随意地说“就把你当成一个小朋友”,一个需要指导、需要包容的小朋友。可是,她眼中呈着的郑重其事,让他实在随意不起来。
“你快说。”得不到他的回答,她不耐烦,又催了一句。
“佳期,”沈宗庭轻轻叹气。“你真的要刨根问底?”
“真的。”孟佳期十分固执。
沈宗庭沉默的时间有些久。
孟佳期心里莫名发空,这一刻的沉默,似乎预示着不详,让她有稍稍退却,也许她不该冲动地问出来,也许,应该再过一段时日再问的。
她视线转移,瞧到餐桌底下的雕像。
这是一张圆形的帝政风格餐桌,由大理石台面和橡木形成支撑轴,而支撑起整张桌面的,是二十几个镀金的、带长矛的锡兵。
孟佳期忽然发现,这二十几个锡兵里,靠近她脚边的那一个锡兵,缺了一条腿,是一名“独腿锡兵”。
这使得她立马联想到安徒生笔下那个著名的童话《独腿锡兵》。在故事里,传说一位手艺精湛的锡匠,把一把旧锡勺融了,铸成25个锡兵,最后的锡兵由于锡不够了,是一位独腿锡兵。
这只独腿锡兵玩具,爱上了另一个玩具——一位纸做的舞蹈艺术家舞娘。自始自终,独腿锡兵一直爱她,念着她,坚定地、一步步地要朝纸姑娘走去。
那用于支撑台面的锡兵形象过于惟妙惟肖,肖似得孟佳期能看到锡兵长矛上反射的灯光,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锡兵坚定面向前方的坚毅脸庞。
她心里一瞬间充满了诗情画意,又充满了悲伤。
“你看,你这里,有一只独腿锡兵。”她指给沈宗庭看。
沈宗庭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帝政桌底下有密密麻麻二十几个锡兵,靠里的那一个,果然是只有一条腿的锡兵,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或许是设计师设计这张桌子时的巧思。沈宗庭有诧异,他也在这宴请过客人,办过聚会,但来来去去,也只有她发现了这个巧思。
孟佳期四处看了看,果真在和帝政桌配套的橡木扶手椅上,发现了跳芭蕾舞的舞蹈艺术家。
那是一个浮雕,浅浅地浮现在椅子的椅背上。
椅背上还雕刻着舞蹈艺术家姑娘那华丽的宫殿。
正像童话里描述的那样,美丽的舞蹈艺术家姑娘,高高地翘起一条腿,缎带在她胸前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