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很晚了,很难打到车,地铁人多,孟小姐可以坐我的车回学校。”严正淮没有介意她的生疏,语气温和地说。
孟佳期想了想,想到她还欠着倪念慈阿姨西装布料的钱,就答应了。
严正淮有司机,她原以为自己坐在前排,将单独的后排留给严正淮更合适。但严正淮拉开后座的门,请她上去。
车上有淡淡的白茶香,温和而不浓烈。
司机发动车子,银顶迈巴赫汇入车流之中。严正淮坐在她右侧,一上车手机就响个不停,他接起电话,不断发出简短的肯定句。
“是,对。”
就这么陆陆续续接了几个电话,最后一个电话,严正淮接起后,嗓音明显变得更加低沉柔和。
“喂,妈,我快到了,最多半个小时。您和爸先休息,不用等我。今天不是下雨了所以晚了。”
孟佳期无意偷听别人打电话,但这些话不可避免地钻进她耳朵里。
听到严正淮那一声“妈”,孟佳期突然意识到,电话那头就是倪念慈。
这一声“妈”,让这个雨夜都有了温度。细想起来,她和莫柳女士,可没有这般母慈女孝的时刻。
“抱歉,方才一直在打电话,有没有影响到你。”
“不会。”孟佳期摇头,同时想,这位严先生可真是有礼貌得紧。
明明她才是被捎带上车的,主人想做什么,不必过问她。
一路上,严正淮也没有多余的话,就这么让司机一路送她到学校门口。
临下车时,孟佳期趁拉开门把手的间隙,将一只红包落在座椅上,用靠枕挡住。
她知自己要是转账,倪念慈是万万不会收的,干脆就去银行取了两万元港币,封进红包里,想着什么时候去倪姨家,再悄悄放到她家玄关柜子上。
没想到,今天严正淮要送她回学校,正好给了她这个机会。
这动作她尽量做得滴水不漏,下车后真诚地和严正淮道谢。
“谢谢您送我回家。”
“不客气,举手之劳,应当的。”严正淮注视着女孩双眼,温声。
车从校园路绕出,一路向南。严正淮处理了几封电子邮件,侧身看着方才孟佳期坐过的位置,鼻子轻轻嗅了嗅。
她人已经下车了,空气中却还留存着一丝淡淡的玫瑰气息,既清冷又浓烈。
她就这么将气息留在这里,乱人心神。
终于,迈巴赫绕回深水湾的花园小洋房,司机将车倒进车库里,落下车门锁,车顶灯打开,车厢内一片明亮的晕黄色。
就在这盏温黄色里,严正淮看见抱枕下方隐隐露出的一角红色。
他将抱枕拿起来一看,赫然是一只厚厚的红包。
红包封皮上,是女孩娟秀的字体。
“倪姨,谢谢您出手相助,免费用您的布料我实在过意不去,所以这笔钱还请您收下,您说的旗袍布料我会好好留意的。祝:万事胜意。来自孟佳期”
严正淮将这行字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她字体娟秀中透着一股大气,一勾一划干脆利落。
他的目光最终落到她的名字上。
佳期,好名字,也配好姑娘。
“妈,有人送红包给你。”一回到家,严正淮脱下西装,接过倪念慈女士捧过来的姜汤,淡声说。
“是谁送?”
“一个你认识的...小姑娘。”严正淮说着,将红包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倪念慈。
倪念慈拿过来一看,看到红包封皮底下的落款,全都明白了。
“哎呀,这孩子,都说这布料送给她了,她还同我这样客气——你呢,阿正,你怎么能收人家小姑娘红包呢?多大人了,你不害臊我还替你害臊。”
倪念慈拿着红包,摸了摸这厚度,还不薄。
“她一个小姑娘,在港城形单影只的,哪里来这么多钱??这孩子,下回请她到家里喝茶,非好好说说她不可。”
“妈,”严正淮觉得好笑。“你觉得我会收人小姑娘红包?这是今晚我顺路送她回学校,她悄悄落在车上的。”
“那我就拿着这红包呢嘛?我一个老设计师,市场单价比她这小姑娘高了不知多少,我还收人小姑娘红包,让我老脸往哪里搁?”倪念慈将红包放在茶几上。
“这还不简单。您多请她来家里吃几次饭吧——顺便看她还缺什么日常用品,比如护肤的、化妆的、给她买一套。对了,您不是最擅长做旗袍,不如给她做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