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是患得患失。
“...难道不躲着你,还要上赶着迎接你吗?昨晚那是特殊情况,我把你留下了。但是正常的生活状态下,我不欢迎你。”
“你觉得,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们难道还有可能吗?沈宗庭,你长长眼睛好不好?”
孟佳期说着,眼底有盈盈泪意。
“为什么没有?”沈宗庭嗓音艰涩地反问。“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有什么问题,困难,我都解决,好不好?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这次,他绝不会再放开她。绝不。
孟佳期抹了两下眼角,往事不堪回忆。她不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她是没法和他在一起。
“沈宗庭,你再这样,我要从栾树胡同搬走了。”她嗓音里罕见地带上两分哀求,像是被他弄到无计可施,痛苦地请求他不要这样。
她连说话的嗓音都带上了哭腔,哑哑的,格外地惹人心怜。
沈宗庭下意识地要抬起手指,想触碰她的脸,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她已经不愿意被他触碰。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沈宗庭心头。这一刻,他深深体会到什么叫“无计可施”。
软的不行,硬的他怕伤到她,更不行。他可以在被冲昏头脑时对她做过分的事,却无法清醒时强迫她。
她不再搭理他,快走几步,纤瘦单薄的背影没入人群里,走掉了。
沈宗庭站在原地,久久凝视她的背影,心尖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涩意。
眼前的情景,渐渐和梦中所见重叠。
那三年他常做一个噩梦。他梦到期期坐着飞机离开港城,没入人海之中。他看到一个高挑窈窕的身影,以为那是期期,上前拽住那人的手腕,嘴里喊着“期期”,但是那女孩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那不是期期。
他放开陌生女孩的手,再去拽下一个有着相似背影的女孩的手腕。转过来,也不是他的期期。
就这样,他就是找不到她。
他这辈子唯一爱的,他已经找不到了。
-
自这天过去后,孟佳期不再受到沈宗庭的纠缠,她以为,生活终于恢复了原先的样子——没有沈宗庭的日子,平淡的,稳当的。
不会有惊喜,但也不会有痛苦,能让她情绪平稳的日子。
她不知道的是,离栾树胡同不远处的一处四合院高台下,沈宗庭常常在柿子树下一站就是一整晚,望着她屋子的窗口,直到肩头凝满清晨的白霜。
工作室近来承接了新的业务。一个以拍摄七八十年代沪城人事变迁为主题的摄制组找到“尚期”,要求尚期为其制作合适背景年代的电影服装。
孟佳期和制片人简要谈了谈,将合约签订下来。
接下来的日程变得无比忙碌,填满了她的春末和夏初。
进入六月份,摄制组的前期准备基本完成,导演给孟佳期发了一张酒会请帖,请孟佳期出席酒会。
酒会的主办方是京北魏氏。
抱着好好宣传“尚期”的念头,孟佳期为本次赴宴精心打扮了一番。
从制片人Wendy安排的车上下来,孟佳期穿了一身水钻银色抹胸礼服裙,贴合的线条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巨大的水晶吊灯下,她盈盈锁骨精致,锁骨尖端反射着肌肤的柔光,肩头圆润白皙,极其抓人。
脚上一双8cm露趾高跟鞋,防水台托起她细嫩白皙的脚。
脸蛋美、身材美、她无一处不美,仪态端庄得体,这件艳丽挂的水钻银色礼服,被她诠释出惊心动魄的清冷意味。
一入场,即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Wendy一一热情地为她引荐。“这位是摄制组聘请的服装设计师孟佳期,旗下有独立品牌‘尚期’,非常擅长经典复古的正装设计。”
能参加酒会的都是在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对孟佳期的态度不冷不热,犹如主人看着一位服务者。
贵妇人们的议论主要集中在一个人身上。
“让我想想...英文名是叫Joseph,对,今天魏家老三设会,为的就是这位Joseph。从港城那边来的,来头很大。”
Joseph,港城。
太容易让她联想到沈宗庭。
孟佳期立在一旁,抱住胳膊,想起前尘往事最初的一隅。
那时她还只是穿风衣和长裤便赴酒会的女孩,全然不像今天,在酒会上游刃有余。因为沈宗庭在她画上添了几笔,便阴差阳错地和他有了三年时光。
好像命运从他落笔的一瞬,就将他和她打了一个死结。
后来,他因为她,再度得以拿起画笔,画了很多幅以她为模特儿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