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的是,孟佳期从未和严正淮提起过。
严正淮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陈湘湘。
严正淮迎着沈宗庭的目光,一瞬不瞬。其实他是明白佳期的心理的。沈宗庭这样的男人,哪个小女孩不爱?钱、权、貌他全都有,且远在常人之上。
“姓沈的,你给我听好了,她喜欢你,你别辜负她。”
“如果你不能给她幸福,那你退出,让我来。”
这两句话,严正淮说得坦坦荡荡,掷地有声。他一身肃穆的黑色正装,金丝眼镜,成熟稳重年上男的气质在此刻显露无疑。
这两句话,倒是超乎沈宗庭的意料。他盯着严正淮看了一瞬,敛起痞气,朗声。“很好。严先生,我欢迎你同我公平竞争。”
“不过,你放心,你争不过我。”
或许是严正淮那掷地有声的两句话,让他姑且“接受”了这位情敌的存在,也意识到,这是位强有力的情敌。强烈的占有欲和嫉妒心依旧存在,但人心是复杂的。他们是情敌不错,但他们同样都希望孟佳期幸福快乐。
两人一顿口角,一旁的钱司机、陈司机看得心惊胆战,真怕这两个穿得西装革履的男人,在这地下车库里打起来。
事情发展出乎钱司机的预料,按照沈宗庭那强到过分的占有欲,他原本以为,少爷会像疯了似的和姓严的口角。
但似乎,钱司机从少爷一声淡淡的“严先生”里,感受到了他对情敌难得的尊敬。或许某个层面上,他们是共通的。
眼看着秀场即将开始,沈宗庭、严正淮先后离开车库,去往秀场就坐。
好巧不巧,主办方将他们两位置排在一起,都是最正中央的C位,视野极好。沈宗庭率先落座,看到严正淮几乎是挨着他落座,一时心情复杂。
他接受情敌的存在,但并不意味着,他能接受这个男人觊觎他的期期。期期浑身上下都是他的,从她柔软微鬈的发丝,到她珍珠一样圆润可爱的脚趾,都是他的,身上每一寸,只有他能占有和刻下印记。
真有一天...期期要是离开,投向别的男人怀抱...不敢想,也不能想。
伴随着滴滴答答秒针转动的背景音,诡谲魅惑的音乐响起,灯光亮起,被设计成“海底世界”的T台在柔和闪烁的灯光下,缓缓出现在观众们面前。
秀场不是传统的“T”形状台,而是开阔的半椭圆形,其上海螺、贝壳、珊瑚、游鱼、海星、水草等巨型雕塑错落有致,栩栩如生。背景音空洞、渺远,恍若在海底隔着厚厚的水声,才传到观众耳中。
汩汩的水声,更有置身海底的逼真感。走秀开始,身形高挑,面无表情的开场模特穿过巨型雕塑,迈着剪刀般的台布上前,定点。
这场秀,沈宗庭和严正淮都看得心不在焉。
保密工作做得实在太好。
他们谁都不知道,作为最后一个出场的孟佳期,将会以何种妆容、何种造型出现在他们面前。
沈宗庭看了前头两个模特的走秀,不禁皱眉。很明显,这场秀风格总体上较为“清凉”,模特们穿着较为暴露,蕾丝、胸衣、抹胸、短裙、开衩裙等元素随处可见。他当然不关心别的模特穿什么——他只关心他的期期要穿什么。
到时候孟佳期要是穿着一件蕾丝胸罩、一条底裤走上台来,沈宗庭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把梁风忻头盖骨给掀掉,看看这个小孙侄女的脑子是不是用浆糊制成的。
期期的性感应当被收束在一只潘多拉魔盒里,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被布料所覆盖的,只能被他看见,亲吻、抚触、尽情地舔舐,占有。
严正淮知道这场秀里,孟佳期是特邀模特。他自入行以来,大大小小参加了不少次秀场,多少有些审美疲劳。在大多数秀场中,他只欣赏秀场设计和主题的相匹配度。
这一次,难得地,他心中有期待感。
他期待她的出场。那将是属于佳期的高光时刻,她一定为此准备了许久,他等待着她为观众们呈现的视觉盛宴,能参与这样一个时刻,他何其有幸。
毕竟,她的人生,他已经错过得太多了。
音乐如流泉,秀场逐渐臻于高潮。
不少观众已经沉浸在这秀场盛宴当中。审美绝佳的时尚主编扪已经渐渐看出,这场秀所要表达的内核。
“海底世界”在上升,珊瑚被掩埋,海星和游鱼腐烂,一切在蜕离过去,迎来新生。秀场中程,来自德国的现代舞舞团成员为观众们呈现了一场刚与柔并济的舞蹈:舞者们攀爬、下落、跌倒、失重、旋即站起,一次又一次,在外界对自身的反馈当中,进行自我重塑,直到到达彼岸,“海底世界”升至海面,重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