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湘说:“切,什么不婚主义说得好听,说白了就是不想负责任,不想被拘束。他就觉得这种不上不下、不远不近的关系舒服。一旦靠近了,人家觉得受到束缚,所以远离像婚姻一样的亲密关系。”
叶酩持反对意见。“不负责任?我看沈宗庭就是太负责任。你没听人期期刚才说了,沈宗庭还没和她那啥,咳咳,全垒打过。要是不负责任,他早就把我们期期吃干抹净了,还犯得着在刚开始就和期期说,对不起我是不婚主义?”
这两个人争执不休,都希望自己观点得到孟佳期的支持。
她只说:“谁知道呢,沈宗庭这个人,又薄情又情深的。”
有时她在瑞纳士集团的大楼下,会看到那辆显眼的双R轿车,停在树荫底下,明明车上贴着黑色的防窥膜,但她就是能清晰地感知到,在防窥膜下,是沈宗庭定定望向她的目光。
他们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
犹如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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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纳士集团,Tera杂志。
拟留用名单告示被张贴在白板上。出乎意料的是,拟留用名单写着:拟留用Yasser杨诚。
因着这张名单,办公室一大早炸开了锅。WA上,消息蜿蜒成长蛇。对此事感到八卦的职员们按着手机,交换消息。
「怎么回事?谁来给我前情回顾下,不是,被留用的怎么会是Yasser?不是Kris吗?」
「我早就猜到是Yasser不是Kris了。呵呵,你们没发现吗,Yasser早把Lisa办公室的绿植都养得水灵灵的。Lisa本人也被他养得水灵灵的。狗头.jpg」
「“水灵灵”这词,用得真好。不得不说,我觉得我们应该在Kris身上吸取到一个教训。那就是,能力过硬,不如和老板交道打得好。」
茶水间里,反而异样平静。
自然,孟佳期也看到了那张告示。失去Tera的留用将她打了个猝不及防。之前不论Lisa还是HR的暗示,都有意无意地暗示她,留用名额属于她。
对于这样的结果,震惊之余,孟佳期去找Lisa和人事理论。
“Kris,抱歉哈,我们人事这边是没有留用决定权的,你直接去问你Mentor就好。”人事微和她说。
“问我做什么?问人事不就好了。再说了,Yasser的工作时长可比你多得多。”Lisa从鼻腔里吐出一个眼圈,不耐烦道。
孟佳期忽然发现,原来在公司里和和睦睦的同事,一到关键时刻,涉及核心利益问题,就会互相踢皮球。
她从人事办公室跑到mentor办公室,又跑到上一级领导办公室,一栋楼跑下来,穿着8cm高跟鞋的脚背隐隐发痛,但大多数办公室门,都不对她敞开。
就连同事之间的口风,也有所转变。
先前她们有多为她说话,如今就有多倒戈相向。
「就说了,怎么会留个女孩子呢,还是留Yasser好,男生嘛,关键时刻顶得住。」
「Kris是有灵气,但不如Yasser踏实。你看,每次她画稿都是填个草图,细节什么的,还不是靠Yasser补充?我觉得是Lisa慧眼识人。」
「你们个个前面都说留Kris,只有我那时支持留Yasser嘛?他会给办公室的植物浇水,还天天给我们带奶茶,谁不喜欢啊?」
很残忍,社会便是如此,向来成王败寇。
同事说小话时,孟佳期就在厕所的隔板间,议论清清楚楚传进她耳中。
这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亦知道世人趋炎附势,若是此刻她和沈宗庭仍在一起,没有人敢如此如此对她。
春风得意时,人人都捧着。一旦逆风失意时,人人都有意无意地踩一脚。
20岁的孟佳期,被教育了一个道理:在绝对的权力和马屁面前,清高一文不值,甚至专业能力也一文不值。
然而这还不是最重一课。
最新一期Tera杂志出来,内页是由她和杨诚共同创作的插画。
但插画右下的水印小字里,标的是杨诚的英文名“Yasser”。孟佳期一个电话打去印刷组问,是不是打印漏了?
印刷组说没有,图稿送过来时就只写了插画师是Yasser。
这下,孟佳期直接去找杨诚理论。
面对孟佳期的质疑,杨诚笑得温和,露出洁白的牙齿犹如食草动物,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往人心上扎。
“学妹,你可不能说是我抄袭哈。你能画这种风格的画,难道我不能画?手可是长在我手上的。咱行业内部没有这个规定吧。你仔细看看,这不是你的那张底稿,这时我创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