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酩知道她忍疼一向厉害,以前剑扎穿她的蝴蝶骨也不见她叫疼哭喊,现在如此情景,怕是疼狠了。
他的薄唇轻抿,安抚道:“明日我命王太医再配一些。”
牧野冷哼:“先生配的药,可是寻常太医能配出来的。”
太医院里汇聚了九州之内最好的名医,到了牧野的嘴里,便只当了寻常二字。
陆酩已经不止一次听见牧野提她的先生,他沉了沉脸,问:“你的先生是医者?”
“何止医者,命相卜山医,就没有先生不精通的。”
若是裴辞在,她还哪用得着吃这个苦头。
牧野疼得实在没精力再跟陆酩废话,把脸埋进被衾里,蜷成一团。
陆酩坐在榻边,许久未动。
牧野的意识渐渐模糊,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血液凝固结冰。
她隐约感觉到有人将她抱起,贴着一片温暖胸膛,还有一只大掌,在她后背轻拍,动作轻柔,令她冰冻的血液渐渐融化。
牧野张开双臂回抱住他,胳膊挂在了他的腰上,轻声呢喃:“先生……”
她的嗓子眼里含着湿润的水汽,柔软温顺许多,半点不似与陆酩说话时那般冷硬。
那只轻拍她的手瞬间停了。
牧野闻到空气里一股淡淡的沉香,沉稳内敛。
不是先生的味道。
牧野皱皱眉,脸在男人的胸膛蹭了蹭,抬起头,睁开迷朦的眸子,映入眼帘的脸庞清俊不凡,眉眼里透着泠泠的光。
“陆酩?”牧野怔了怔,神情错愕。
很快脑袋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轻嘶,她扶着额,无奈道:“我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和离书你没看吗,为什么要来燕北?”
陆酩双眸直直盯着她,仿佛漆黑的夜攫住她:“你记起来了?”
牧乔拧了拧眉,陆酩害她摔的那跤,可真狠啊,她的头现在疼得快裂开了。
想到这里,牧乔的眼底闪过一丝狠绝。
她从床边桌案上拿起烛台,铜制的烛台。
红烛燃到近乎于底,露出尖锐的利刺,朝陆酩的心口扎去——
第25章
陆酩没有料到她这般突如其来的举动。
陆酩的眸色一凛, 向后撤去,却不及牧乔攻击的速度快。
烛台的尖端已刺进他的胸口。
熟悉的血腥气蔓延开来,粘稠滚烫的血流过她的手, 让牧乔的神经兴奋不已,她扯起唇角, 竟然笑了, 眼底透出残忍的肃杀之意。
陆酩从未见过牧乔此时这样的表情,瞳眸不再清澈,泛出猩红, 仿佛一头失去了人性的野兽。
牧乔紧握烛台, 想将烛台往陆酩的胸口推进更深。
陆酩隐忍地发出一声闷哼,反扣住了她的手,不敢置信地道:“你竟如此恨孤?”
牧乔并不恨陆酩,这不过是还给他的, 她头上的伤不能白受。
她不喜欢被欠债, 每一笔债, 她都要亲自去讨。
殷奴人是,陆酩也不例外。
以前牧乔与陆酩虚与委蛇, 他做的很多事情, 都忍着不与他计较, 如今离了宫, 她便再也不压着性子, 睚眦必报。
牧乔将烛台推入, 血肉受挤压发出汩汩声, 她一字一顿道:“是你先来惹我的, 给我滚出燕北。”
陆酩的血将燃烧的红烛浸透,淹灭。
烛光散了。
房内瞬间一片漆黑。
随着眼前一黑, 牧乔的眼皮变得很沉很沉,意识也渐渐淡去。
陆酩眉心蹙起,捏着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对着他,用力一掐。
他沉声道:“牧乔!”
她被迫重新撑开眼。
陆酩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和离与否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孤没放你,你敢走?”
牧野重新睁开眼,她愣神了两秒,疑惑地看他,最后强撑着精神道:“这话你自己跟牧乔去说,跟我发什么疯?”
说完,她终于耗尽了气神,因头疼而昏过去。
“……”
陆酩垂下眼,凝着额头抵在在他肩膀上的牧野,整个人隐在阴影里,看不明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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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酩从牧野的房中出来时,一身血,惊吓到了院外众人。
陆酩的脸色阴沉,下了两道命。
第一道对绿箩:“进去替她收拾干净。”牧野的身上,寝衣和被褥满是他的血。
第二道是召沈凌。
沈凌正在外出任务,是沈仃去找的他。
沈仃不知道殿下在牧将军的房中发生了什么,出来时竟受了那么重的伤。
夜里寒风阵阵,他在屋檐上疾飞,冷得瑟缩了一下,他知道牧野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王太医从梦中被叫醒,连夜赶到太子在宫外的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