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晚不动声色,并不应声。
牧乔继续道:“我每个月的心悸,是不是因为中了蛇蛊的关系?”
“……”
顾晚扯起唇角,轻笑,从容地开口道:“将军说笑了,我看的那一本古籍不过是一本逸闻集,当不得真。”
“若不是蛇蛊,为何我的心悸那么巧,也是一月一发?”
“是吗,将军这一个月可发了心悸?”顾晚问。
牧乔沉默。
她这个月的心悸,确实没有发过
顾晚走到一旁放着水盆的木架边,洗干净碰过药材的手,拿帕子擦干水渍,道:“我替将军再把一脉看看。”
牧乔犹豫片刻,伸出手,让她把脉。
顾晚按着她的手腕,垂下眼,把脉把了许久。
“将军的脉象确实比之前要稳定,心悸发得也会更少。”
顾晚笑道:“若是将军又发心悸,再来找我,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中了蛇蛊。”
她的笑里带着揶揄。
牧乔轻抿唇,被顾晚这样淡定的表现给迷惑了,难道真是她想多了?
怎么可能……
若真是她想多了,为什么陆酩那一夜里,那般疯狂。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疯子?
牧乔离开顾府,决定再观察一个月。
若是她没有中蛇蛊,没有人能操控得了她,当然是一件更好的事。
这一个月里,牧乔依然没有感受到任何像以前那样隐隐的心悸。
牧乔逐渐放下心来,不再去想蛇蛊的事情,相信了顾晚说的,所谓蛇蛊不过是逸闻,并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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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这段时间里,陆酩上朝的时间越来越短。
还魂丹维持的生命时间已经走到了最后。
他变得越来越虚弱,靠大把大把的人参补药吊着。
最后他连走也走不动了,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不上早朝的时候越来越多。
牧乔在朝中逐渐把持了话语权。
她对皇权的压制越来越明目张胆。
陆酩却好像恍然未觉。
牧乔自觉她不可能当真瞒过陆酩。
或许陆酩在等她自掘坟墓,又或许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这些把戏。
她弄不明白陆酩到底在想什么,也不想明白,只是更加谨慎地在朝中布局。
直到中秋节前一日的早朝上,陆酩忽然宣布,他要御驾南巡,命牧野监国。
朝堂之上,牧乔和他对望,他漆黑幽沉的眼睛里,看不明任何的情绪。
陆酩南巡的日子在中秋节之后。
中秋节这一日,又是百官同庆。
牧乔照例推掉了在太极殿的设宴。
她这些年的生活过得太动荡,不知何时又会不安定起来,所以对这样阖家团聚的日子,格外珍惜。
阿音又长大了许多,讲话比以前要更通顺,吐字也更清晰,哭闹的次数少了很多。
她已经知道怎么样不通过哭,使用更轻易的方法得到她想要的。
尤其是沈仃,被她折腾得团团转。
有些时候,牧乔觉得在这一点上,她实在是太像陆酩,好像天生不用教,就工于心计。
原本牧乔以为她在宫里跟太傅学习会不适应,但结果却出乎牧乔的意料。
阿音现在认得字多了,常常自己抱着书读。
书里多是记载权谋制衡之术。
太傅教她的只是基础的学识,但真正的帝王术,只有陆酩能教。
那些书都是陆酩给她挑的,有些是他亲自写的,借太傅之手转给阿音。
阿音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就忘了她的父汗,就对陆酩有什么好脸色。
若是陆酩给她书,只会被她扔进灶炉里烧掉。
牧青山有些担心,阿音过于早慧,不像是寻常孩子,怕她会早早夭折。
于是中秋这天,牧青山带着牧乔和阿音,去了郊外的寺庙,在庙里斋戒一日。
想要让禅堂里的沉静之气,压一压阿音身上早早就冒出来的锐气。
牧青山与寺中住持是故交,晚上那一顿斋饭之后,就去了住持寺后的院中叙旧。
牧乔带着阿音在禅堂静坐。
忽然,寺中的小沙弥来敲门,请她们出去,说是有贵人来相见。
牧乔不用猜,就知道贵人会是谁。
钦天监算的吉时,明日陆酩要及早就启程。
牧乔自然不会去送。
陆酩也明知他来,会招她们母女的嫌,却还是来了。
阿音被牧乔牵着走出禅堂,原本她还笑嘻嘻的,一蹦一跳地跃过门槛,但在看见禅堂外站着的身影时,小脸一下板正起来。
阿音对陆酩做出恶狠狠的鬼脸。
陆酩没有管她,目光和牧乔的对上。